第十四章 不愿面对的,就不去面对

“你这个副主管是不是太闹了?还是因为你有靠山,就能自吃自喝了?”我嘴上也不留情了.

“喂,童佳倩,我来是向你表达我的喜悦的。”

“喜悦什么啊?”

“你去上海啊,我可是非常珍惜你这个工作伙伴兼知己的。”

“知己?我看我更像是你的情感垃圾桶。我真是倒了霉了,当初撞上什么不好,非撞上你们偷情。”我愤愤然:“偷情偷情,偷情的都该下油锅,煮上一万年。”

魏国宁悚然:“你今天怎么了?”

“没怎么。你该干吗就干吗去,不然我真抓你去下油锅。”我咬牙切齿

我爸妈的跃层分到手了,我去亲眼看了看,真是气派。那天,我妈青春焕发,生机勃勃,我一边看,她一边给我解说:“这楼下,我想铺实木地板,贵是贵了点儿,不过就是比复合的显档次。楼上呢,我想铺地毯,我看电视里人外国人的卧室,都是铺地毯的,踩着多舒服,不过你爸嫌太难收拾,我就跟他说了,甭管铺什么,也不是你收拾啊。”我心不在焉,只会一个劲儿点头。

“佳倩,你说啊,到底是殴式的好,还是中式的好啊?”我妈冷不丁发问

“装修啊,这到底什么风格好啊?”

“装修跟选男人一样,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哪有好不好之分。那还有人花钱把墙贴成红砖墙,把地涂成水泥地的呢,人家就好那口。妈,您自己喜欢哪样,就来哪样。”

“我看啊,你也是好那口的,你那刘易阳就是红砖墙,水泥地。”

我妈又在抓住刘易阳的“朴素”不放了,而这次,我也不用再替他说话了。可就是我的不说话,惹得我妈又发问了:“唉,你跟刘易阳是不是有什么事儿啊?”

“老夫老妻了,孩子都快会喊妈了,我们俩能有什么事儿啊?”我反问着抵赖。

“你知道就好。佳倩啊,妈可提醒你啊,你既然都跟他走到这份儿上,就得再跟着他好好过下去。”

“妈,您不是顶看不上他呢吗?怎么着,我要是真跟他闹离婚,您反倒还拦着我啊?”

“废话,我拼了老命也得把你拦下来。不然你一个离了婚,还带着小孩儿的女人,你还指望着今后能再找着什么好男人啊?没门儿,肯定还都不如刘易阳呢。”我妈说着说着,脸就白了:“你们俩闹离婚了?怪不得你要去上海。”

“不是不是,两码事,我去上海是因为公司需要我,而我需要钱,一个月涨三千呢,傻子才不去。”

“我倒看是你傻。你们公司又不给你包吃包住,你在上海连租房子带吃饭,别说三千了,有五千你也得赔上。再说了,锦锦怎么办?你上班谁给你带还子?你还能把你婆婆也带上?”

“妈,我今天一是来看房子,二就是来找您商量商量的。”我把我妈拉住,停在窗口,沐浴阳光:“您能不能跟我去上梅住一阵子?帮我带带锦锦。等过过,我就申请回来。”

“啊?可这房子刚分下来。”

“妈,您说吧,是女儿和外孙女重要,还是房子重要。我爸那儿又不催着收回旧房,您这新房晚几天装修,晚几天搬就不行啊?”

“瞧你说的,妈是那种人吗?我不就是怕,我这好多年没带过孩子了,带不好怎么办啊?”

“锦锦好带着呢,只要您给她吃饱了,别让她磕着碰着,多给她讲故事,就行了。”

“好吧,”我妈点了点头,跟下了多重大的决心,做出了多伟大的牺牲似的:“妈跟你去。”

阳光下,我妈眼角的皱纹有如刀刻,丝丝白发熠熠发光。我抱紧了她:“对不起妈,您这么大岁数了,还得跟我跑到那么大老远帮我带孩子去,没法跟我爸享福,也没法住新房。到了那边,也许我只能租个巴掌大的地儿,对不起了妈。”我妈抚着我脑后的头发:“傻姑娘,跟妈有什么好对不起的。妈对你就一个要求,你答应妈就行了。”

“什么要求?”我打趣她:“您总不会让我到了上海给您租个跃层吧?”

“去你的。妈就是要你跟刘易阳好好的,等你们俩没事儿了,咱就回来。”

未了,我还是没瞒过我妈,就像刘易阳也瞒不过他爸一样。他们比测谎仪还厉害,也许只要我们的言语中多了一个语气助词,或慢了四分之一的节奏,又也许只要我们的肌肉张力有些许改变,他们就能知道我们撒了谎,掩藏了那些说不出口,却心如刀割的尴尬。

在我去上海的前一天,陈娇娇和崔彬把房子买下来了。陈娇娇当着我的面儿把崔彬撵走了:“今天我要和童佳倩话别,你回避吧,明天咱俩再庆祝买房。”崔彬恋恋不舍:“把刘易阳叫出来,咱一块儿连话别带庆祝不好吗?”

“哟嗬,不听我话了?你惦着离婚是不是?”陈娇娇身材虽娇小,但气场却磅礴。

等崔彬都走投影儿了,我才回过神来:“离婚?你们俩结婚了?”

“嘿嘿,也不算吧,就是前两天把证儿领了。”陈娇娇挽上我:“去哪?打电动如何?”

我无所谓,扭了扭脖子,也分不出是反对还是颔首:“把证儿领了,还不算结婚?”

“拜托,得等到请完了酒席,度完了蜜月才算大功告成。在那之前,还得照婚纱照,买戒指,买衣服买鞋,装修买家具天哪,好多事哪。”

“那要照你这么说,我和刘易阳,是不是都不算结婚了?我俩就光领了个证儿。”

“以世俗眼光来看,确实不算,可从法律角度上看,又算。所以,好像,你是不是可以去状告刘易阳与孙小娆通奸啊?”

陈娇娇心血来潮。

不知从何时开始,我童佳倩己失去了年少时的自傲和刚强,已走完了那不管骨子里是不是优良,但外表却一定要光亮的倔强岁月。若是从前,就算我的两排牙齿叫铁锨撬光,我大概也不会将自己的血泪婚姻吐露只言片语,可如今,我已然可以用三言两语提炼精髓,且面不改色:“我要去上海了,因为刘易阳跟孙小娆上过床了。”陈娇娇听我说这话时,反应滑稽极了。她手上的保龄球咣当当就掉在了地上,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回神,来了一句:“我的妈呀,幸亏没砸着脚。”

“有什么好告的?法官会让他赔我钱吗?何况他也没钱了啊,他那点儿钱,全给你添砖加瓦了。”

“哎,你说他怎么就那么缺心眼儿呢?这种事儿,他怎么就能跟你交代了呢?”

“因为我要他坦诚,说既往不咎。”

“你也够缺的,要男人坦诚有屁用啊?到头来难受的还不是你自己?女人只该要男人爱自己,然后让自己掌控财政大权存折,房产证,车主,都得是自己。”

“我记住你今天的话了,我倒要看看,等有一天崔彬变了心,你抱着那些写着你名字的身外之物是哭还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