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路贾听到了开门声,迷惑地回头。

研究所的大门每天都在固定的时间开启,其余时候除非有极特殊情况,否则都会保持紧闭,而现在并不是该开门的时间。

路贾看到了开门的人,田泽凯研究员,在研究所算风云人物,自然不是他这种小角色能管的,于是他安分守己地闭着嘴,看着对方准备做什么。

两道金属利刃却突然破风而来,路贾双眼瞪大,身体比意识先做反应,偏了偏头,他是一阶异能者,能力是强化速度,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避开了要害。

额角依旧被划破一道伤口,路贾感受到火辣辣的疼痛,而几步之外的另一个保卫员已经被利刃没入眉心,无声死去。

路贾惊魂未定,看向田泽凯,此时他已经顾不上地位差距,厉声问道:“你在干什么?”

田泽凯笑了笑,路贾见多了田泽凯的笑,在邱名章等人面前田泽凯谨小慎微,笑容总是甜美真诚,在保卫员面前田泽凯却是张扬跋扈,眉眼间尽是颐指气使。

但路贾从没见过田泽凯露出此时这样的笑容,他抬了抬嘴角,分明是笑颜,依旧带着萧索阴郁,他看向路贾,眼中是懒散是讥讽是索然无味的郁郁,却不是田泽凯该有的样子。

他没有说话,垂下眼帘,挥了挥手。

路贾茫然地站在原地,全然不知道田泽凯在发什么疯。

突然有什么东西大力撞在他背部,路贾站立不稳栽倒在地,肩膀处随之传来尖锐的剧痛,他大喊着扭头看向背后,看到一张灰白带着死气的脸庞。

路贾恍若听见丧钟在耳畔敲响,他被丧尸咬了,而这只丧尸身后,无数只丧尸发疯般地冲向研究所内门。

路贾的最后一个念头是,原来他和我挥手是在道别。

下一瞬,猩红染上路贾的瞳孔,他的面色飞快地变成灰白,然后抬起浑浑噩噩的脸,跟随无数丧尸冲向了内门。

末日刚降临时,西北研究所守卫森严,层层保卫员将其保护得如铁桶一般,但西北地广人稀,如今半年过去,研究所周围的丧尸都被铲除干净,守卫也随之松懈许多。

如今内门与大门之间,仅有两人站岗,两小队共十人巡逻,这十个人听到路贾的叫喊冲了过来,却转眼就被丧尸潮淹没。

研究所内警报轰鸣,监控室已经发现了外面的异常,也发现了大门敞开着,好似在欢迎丧尸潮的降临。

这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劫难,而他们对此毫无办法,人群惊慌失措地四散溃逃。

研究所内门处,冲在最前面的丧尸已经踏进大门,后备军源源不断跟上,田泽凯就站在丧尸包围中,丧尸却好似看不到他般,绕过他向研究所内冲去。

细看时却会发现,丧尸并非无视他的存在,他们小心翼翼地避开了田泽凯的衣角,举动中竟带着敬畏。

洛饮冰在田泽凯身上留下了印记,这印记挟着属于君王的威严,让不懂得思考的丧尸都本能避让,不敢有丝毫冒犯。

田泽凯环顾四周,这景象自然落入他眼中,进而被实验室中的洛饮冰得知,然后他的头突然垂下,似是断电的机械。

洛饮冰断开了对他的操纵。

田泽凯自己的意识缓缓回笼,他回想起自己方才做了什么,面色煞白,他慌乱地抬头,却对上了一双双紧盯着他,幽幽发亮的眼睛。

田泽凯身上依旧留有洛饮冰血液的气息,却没了挟着君王之威的印记,这样的他是丧尸最喜爱的食物。

在极短暂的沉寂后,数不清地丧尸暴起向田泽凯扑去,他们张大嘴巴,涎水滴落,不顾一切只为食用田泽凯的血肉,田泽凯慌忙立起一道金属墙,作为屏障阻隔了丧尸的攻击。

他的脸色惨白到没有一丝血色,双腿哆嗦得几乎站不住,想起自己竟主动招惹洛饮冰,他就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他颤抖着嘴唇做深呼吸,试图思考脱困的方法。

“砰!”

金属墙被重拳锤击的声音中断了思考,田泽凯骇然看向前方,一个拳印清晰地浮现在金属墙上,丧尸中竟也有异能者,而且还是强化力量的异能,要不了几拳这薄薄的金属墙就会碎裂。

田泽凯缩在墙角处,闭着眼睛大喊:“滚!滚出去!出去!”

回答他的是无数丧尸无意识的喉音,与下一拳碰撞在金属墙的一声“砰!”。

第三拳,金属墙终于被击开一道口子,田泽凯试图再使用异能,但他的心脏狂跳双耳轰鸣,喉咙因紧张而抽搐干呕,双手双腿也颤抖得不像样,第二道墙终究没能成型。

“砰!”

一拳重重击打在他胸前,他听见自己骨骼断裂的声音,剧烈的疼痛让他失声,他的视线落在了那个力量异能者身上。

对方身形高而瘦,竟也穿着实验服,看上去三十多岁,眉眼轮廓深沉,长得颇俊朗,只是脸色灰白双眸猩红,显然已沦为失去神智的丧尸。

田泽凯认得这张脸。

七个月前,疫苗的人体实验失败后,邱名章决定处决被传染的实验者,他却劝说对方继续观察,看看接种疫苗后再被传染,与普通被传染者有什么不同。

邱名章十分赞许他的想法,便在研究所旁圈了一块地,将部分实验者关在了那里,那时田泽凯负责转移实验者,眼前的研究员尚未被传染,被指派去辅助他转移。

而他和对方早有旧怨,便在转移时做了些手脚,让对方也被病毒传染,他借势将对方也关进了圈定的那片区域,很多天里,他在研究所远眺那处,都会得意于自己的手段。

而现在,就像是注定的宿命一般,正是这个研究员击溃了他的防御。

“砰!”

最后一拳击打在他太阳穴,田泽凯的脖子软软垂下,颈椎断裂,他失去意识,连成为丧尸的可能性都被抹杀干净,彻底死亡。

十几位丧尸趴在他身上,吮食着他的血肉,那穿着实验服的丧尸站在原地,似是愣怔了一会儿,但他混沌的大脑无法思考,本能很快占据上风,他也加入了分食田泽凯的丧尸群。

同样的景象,正在整座研究所出现,此时的研究所与两年半后不同,邱名章还未研究出激发异能与加快异能进阶的方法,绝大多数研究员仅是普通人,少数一阶异能者也缺乏战斗经验。

在丧尸的尸潮冲击下,研究员的抵抗如同蚍蜉撼树,眨眼间便溃不成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