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 火(第4/5页)

修子将远野脱下的上衣挂在衣架上,取出睡衣。

“先洗个澡吧。”

“不,先不急,先给我泡杯咖啡。”

修子便从冰箱里取出听装的咖啡,倒在杯子里。

“好喝,你也来一杯怎样?”

“好吧,我也来一杯。”

刚洗完澡,修子也正想喝一杯。

“今晚,你看上去真漂亮呀。”

远野盯着修子的脸,修子避开他的目光似的,一口喝干了手里的咖啡。

“脸上的气色好极了。”

“是见到了你呀。”

“每天,不是都见到的嘛。”

远野苦笑着说,可修子却是劫后逢生的感觉。

“吃点心吗?”

“太晚了,就吃一块吧。”

“我也吃一块。”

打开点心盒子,修子的脑子里已经将冈部要介忘得一干二净了。平时远野来得晚了,倒头便睡,可今天却十分精神。他先上了床,等着修子,修子当然也是十分主动。远野的抚摸不太激烈,但恰到好处,不紧不慢的手势,十分娴熟老练,自然而然地将修子带进了爱的漩涡里。他知道修子身上每一个部位的反应,就像在抚弄自己的身子那样,使修子感到舒适极了。远野真是太理解女人的心思了,修子真正有一种心满意足的感觉。换句话说,远野对修子的身子已是了如指掌了,远野就像一位富有经验的探险家,轻车熟路地开探着修子的这块处女地。

以前,修子不能说是处女,但至少是一块荒地。这荒地里隐藏着各种神秘的东西,只是被茂密的树林掩盖着。把这块荒地开垦出来,使她成为一片沃野,便是远野的工作。现在,这荒地开出了鲜花,便是远野努力的结果。这未开垦的荒地,第一个进去的人是没有什么竞争者的,但这以后便要汗流浃背地奋斗不止耕耘不已。现实也确实如此,现在远野正是浑身汗淋淋的,就像从水里捞起的水藻一般瘫在了岸边。

修子一直是心安理得地任凭远野在自己身上作为,好一会儿不见远野的动静,才注意到远野躺在一旁已是筋疲力尽了。对此,修子感到一种宽心和过意不去。对如此爱着自己、为自己如此尽心尽力的男人,修子心里充满着感谢和叹服。

本来,远野自己对修子的服务并不似修子想的那样美好,只是感到作为男人就应该主动,使修子称心便是自己这个开垦者的胜利。

远野的这种想法,无可非议。本来男人女人的游戏就没有什么硬性规定。可是,这样的一场游戏下来,修子总是如久旱逢甘露的鲜花光彩熠熠,远野总是如刀折矢尽的败将气喘吁吁。

仔细想想也是,享受一次远野的爱,修子便越发的美丽。从二十多岁到现在三十多岁,修子着实增加了不少女人的韵味和艳丽。这只要每天早上照照镜子便可一目了然。在远野怀里尽情享受过爱的早上,肌肤一定光滑如脂。化妆时也能感觉出来,如没有爱的早上,皮肤便枯燥而没有光泽。

修子有时真为自己对远野的爱竟有如此的敏感,而感到不可思议和不是滋味。对自己身体如此的反应,修子十分赞叹和吃惊。

总而言之,修子与远野的关系,早已经远远不是单身女人与有妇之夫的寻欢作乐的关系了。他们已是在心灵的深处,相互紧紧地连在了一起。

修子对此并不怎么在意,同时也并不是无动于衷。

就像历史一样,两人迄今为止的交往就像一段自然形成的历史。

最近,修子与远野每次相好后,总是一下子不能入睡。以前,每当这时,修子会在远野怀里很快入睡,但醒来总是只有自己一个人,感到若有所失的惆怅。本来,身心经过特别的激动后,会感到一种舒服的疲倦,这种时候是最幸福的时刻;为了尽情享受这种幸福,便不想一下子入睡。

今晚,修子也是一样。但远野却已入睡,抛下修子一人独耐清冷的夜。借着枕边台灯微微的光亮,远野睡得正酣,脸上露着一种令人嫉恨的心满意足的表情。远野今晚也许并没有喝太多的酒,所以鼾声并不怎么响。

修子听着远野的鼾声,回想着今天一天发生的事情。公司面临一年一度的财务结算,十分繁忙,但也并不是忙得焦头烂额。只是社长在午休前没有客人的时候,突然问修子:

“你不想结婚吗?”

由于是突如其来的发问,修子只好犹豫不决地答道:

“不是,不想……”

“问你这件事,是我有一个朋友托我……”

平时十分干脆的社长也一下子变得说话吞吞吐吐的了,也许是他对说这种事羞于启口吧。

“托我说有个不错的青年人……我也没见过那青年人,但有照片,不知你有没有兴趣。”

模棱两可的话语,修子也不便一下回绝,便只好点了点头:

“谢谢社长了。”

“那好,下次让他把照片拿来。”

“像我这样的老女人不嫌弃吗?”

“看上你的男人还真不少呢。”

社长说着便与外国来的客人一起去进午餐了。

不知是谁看中了自己,修子心里有些感激,可已有好长时间没有人给自己介绍朋友了,不由得心里“怦怦”地跳个不停。

可是,刚才社长问自己“有没有朋友?”,自己又不好说“有了”,但又不想否定,心慌意乱地只好点点头,聪明些的人应该感觉得出修子这些心理活动的。

但不管怎样,有人看中自己,对修子来说总是值得快慰的。是个怎样的人呢?修子想到这个未曾谋面的人,便心气浮动起来了。

可是,修子对冈部要介和远野都没有谈起此事。对冈部要介本来就感到没有必要讲,对远野是怕讲了会对他产生不必要的压力。将这件事当作没有发生过的,听过就当耳边风吹过,看来是最好的办法了。

晚上吃饭时,喝了些酒,修子一下子心血来潮,竟将冈部要介带到了自己家里。起先倒没有什么,后来冈部要介却越来越放肆,一直弄到不欢而散。

冈部要介走后,修子心里很是烦恼,一直陷入一种对冈部要介厌恶的感情漩涡里。可现在夜深人静,心平气和地想想,也许自己也有对不住冈部要介的地方。

冈部要介不顾一切,欲行非礼,修子自己也有一定的责任。因为她如果不想捉弄他一下,将他带回家里来的话,便不会发生这一切。

与冈部要介不欢而别,修子感到有些难过,想到以后再也不能与冈部要介像以前那样无拘无束地约会,便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失落感。当然,修子是不会嫁给他的,可修子却认为他是自己的一个同龄的朋友,而且是一个好朋友。对从今以后将失去这么一个朋友,修子心里感到十分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