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重逢总比告别少(第2/6页)

  “啧啧,真是不一样了啊,踏在祖国的土地上,你连中文都变得厉害多了!”

  他一本正经地说:“嗯,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近朱者赤。”

  朱旧几乎笑到岔气。

  真好,老朋友,见到你,可真好啊。

  季司朗这个人,出了名的细心温柔,就连同老人打交道,也很有一套,什么话题都能聊一聊。

  朱旧看得出来,奶奶很喜欢他,她很久没有这么高兴了。

  “可惜啊,我现在不能喝酒,否则真想跟你喝几杯。”奶奶遗憾地说。

  季司朗笑说;“奶奶,来日方长。这顿酒我可记下了啊,要喝您亲手酿的薄荷酒。”

  “好好好!”奶奶笑呵呵地说。

  她脸上已有倦容,朱旧扶她躺下,就带着季司朗离开了病房。

  刚出住院部的门,她忽然停住了脚步。

  季司朗折身,见她视线正望着左侧花园小径,眼神里是瞬间凝起的哀愁,他很少见她这样的眼神,微微吃惊,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看见那里有护士正推着一把轮椅过来,轮椅上的男人,也正朝他们的方向望过来。

  季司朗走回她身边,问:“认识?”

  “嗯。”

  他心念一动,沉默片刻,才说:“他?”

  “嗯。”

  季司朗望着慢慢走近的男人,没想到有生之年有机会见到这个人。

  傅云深也正打量着他,隔着一段距离,他已经认出季司朗来,这个曾在旧金山远远见过一次的男人,这么近距离看,虽然不想承认,但不得不说,这是个外形气质都十分出色的男人。

  之前,见他与她说笑着并肩从住院部走出来,他极力忍住,最后还是没忍住,让周知知推他过来。

  这算什么呢?既然已经拒绝了,为何还要这样?他也觉得自己很烦。

  “可以出来走动了?”她先开口问道,那天之后,他们已经好几天没有见面了。

  他说:“嗯,好很多了。”

  她点点头,指了指季司朗:“这是我好哥们儿,季司朗。”

  “这是傅云深。”又指了指他身后的周知知,“这是住院部的周护士。”

  傅云深想,好哥们儿吗?怎么会。他爱着她吧?他看她的眼神,那么明显。同为男人,他一看就明白。

  彼此打过招呼,就无话可说了。

  周知知率先说:“我们先回病房了。”

  朱旧听得那句“我们”,觉得分外刺耳。可偏偏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

  “带我参观下你们医院?”季司朗的声音响起。

  她带他在医院里转了转,最后去了她的办公室,推开门,她的工作服随意搭在椅子上,病历整齐地搁在桌子上,水杯放在电脑旁。她有点恍惚,以为自己只是离开片刻,再推门进来,一切如常。

  离开时在走廊碰到了对面的金医生,他见朱旧从房间出来,便说:“哟,朱旧,又来了?你一个停职的,倒是比我们上班的还积极呀!”因为蒙蒙的事情,他对她心里有芥蒂,说话语气很是嘲讽,“就是不知道,这间办公室以后还属不属于你。”

  朱旧没有任何表示,脸色都没有变一下,有人信任、关心你,自然也会有落井下石者,这是人之常情。她朝金医生微微点头,领着季司朗离开了。

  “停职?怎么回事?”他立即问。

  朱旧歉意地说:“抱歉,之前骗了你。”

  她将事情经过简单复述给他,他听后,果然十分生气:“人心怎么可以这样?”

  她淡笑:“人心深不可测。”

  “你干脆把这边整理好,回旧金山的医院去。”

  她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我是那种遇事就落跑的人?”

  他摸摸鼻子,以她的个性肯定不会这样做,真是关心则乱啊。

  他伸手揽过她,拍拍她肩膀:“好了,就像你说的,身正不怕影子歪!现在,我们去喝酒!”

  朱旧看看尚早的天色,失笑道:“现在?”

  他坚定点头:“对,现在!我不管啊,你可是答应过奶奶的,带我好好吃喝玩乐的!”

  她想了想,说:“去我家吧,我们买点下酒菜,喝薄荷酒,如何?”

  他笑:“正合我意!”

  姜淑宁挂掉电话,狠狠舒了口气,整整一个礼拜了,傅云深终于肯见她了。

  她立即从公司回到家,对做事的阿姨吩咐道:“快快快,把汤给我装上。”

  自从傅云深受伤后,她每天都让阿姨煲一份汤,后来他不愿意见她,这每日一汤也从未停过。

  她提着保温瓶,亲自开车前往医院,她不停告诉自己,等下不管儿子说什么,一定要控制脾气,不能跟他发火,不能硬碰。

  病房里。

  傅云深看着给自己盛汤的母亲,说:“别忙了,我不喝。”

  姜淑宁听见他冷冷的声音,心里不快,强自忍住,软声哄道:“儿子啊,这个汤对刀伤愈合特别好,你喝一点吧,好不好?”

  他说:“真的?”

  “真的。”

  他“嗤”地笑了:“你的话,还有可信度吗?”

  她脸色一白,原以为他语气有所缓和,原来是为了嘲讽她。她咬了咬唇,继续忍耐。她没有勉强他,将保温瓶盖好。

  “好点了吗,妈妈看看伤口。”她想掀开被子查看,却被他截住手腕。

  他说:“我找你来,只有一件事,那颠倒是非的医疗诉讼,停止吧。”

  她的忍耐终于到了极限,说:“不可能!”

  他冷笑:“如果你要继续为难她,也行,我会离开公司。”

  呵呵,威胁人,谁不会?

  她猛地站起来:“你!”

  她在病房里暴躁地走来走去,最后一声不吭,她提起包,准备离去。

  他知道她妥协了。

  他叫住她:“妈,这是我最后一次跟你说,别动她。是恳求,也是警告。”他顿了顿,说:“还有,你不用费心了,我不会跟她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