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第2/5页)

如果她尊重这个朋友,就应该尊重她对待感情的态度,无论卑微也好,无论自私也好。如果横加指责,这跟在人伤口上撒盐没什么区别。尤其是像盛鉄怡和池乔这样的人,同样的骄傲,也同样的固执。否则两个人也不会成为朋友。

当天晚上,池乔打了电话给托尼,三个人又去了酒吧继续喝。一开始,气氛还有点闷闷的,喝到最后,盛鉄怡还是忍不住哭了,一边喝一边留眼泪,抱着池乔嘴里还不停地说着“对不起”,池乔瞬间就释然了。盛鉄怡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正是因为一清二楚,所以才不想最亲近的人撕下来早已经脆弱不堪的伪装。

有人彻夜未归,也有人彻夜未眠。凌晨六点,覃珏宇终于放弃一夜等候把车开离了池乔小区楼下。初夏的清晨,风还有些凉,但怎么也比不过他透凉的心。

日子就这么过去了,其实每一天都有着各种各样的事情发生。比方说东区的项目进展顺利,正式进入营销招商阶段,池乔忙得脚不沾地,大会小会不断,出差不断,这样也好,忙起来了就不用胡思乱想,心里压的那团乱草也就没有机会见风就疯长。只是除了偶尔的不可避免的要跟覃珏宇碰面,但是好像双方都了默契似地,要不就是在人多的场合,就事论事,偶尔要一起出去谈个事情,不是池乔托辞叫娜娜去,就是覃珏宇托辞叫副总跟池乔一起去。在这种完全公事化的氛围里,池乔显然要比覃珏宇要老道得多,至少面上完全看不出来异样,有时候娜娜发春了跟她嘀咕着覃少如何了覃少又如何的时候,她都还能面不改色地谈笑两句。这在池乔那是多年功底,她高中的时候班上有一女的老看她不顺眼,她就能当对方是空气般的共同在一间教室里学习三年,更何况她跟鲜长安近年来冷战的时间和次数越来越多,这也是练就了她这一身“我视你如空气”的功夫的基础,可是在覃珏宇看来,这一切都显得尤其可恨。有很多次,他拳头都握紧了,恨不得撕下她那淡定的伪装,他是头一次见识到原来女人翻了脸也可以做到如此面不改色古井无波的。于是越发衬得自己波涛汹涌的蠢劲,他懊恼,沮丧,心烦,意乱,化悲愤为动力,就成了公司里的一尊黑面神。覃婉宁听说了,只觉得欣慰,这孩子终于能担事了。娜娜见了,更心折了,怎么看怎么帅,以前单单觉得他高富帅,如今这高富帅背后有了点腹黑的酷劲,招招都是大杀器。

覃珏宇倒是丝毫没觉得自己这郁闷导致的面部神经瘫痪在旁人眼里也能成为迷人的资本。倒是他最近回家的次数倒是很频繁了,一来回到自己那公寓吧,看着自己给池乔添置的那些东西只觉得堵心,真是往事一幕幕都是不堪回首,这都才多久呀,转眼就成了陌路人。可即使堵心,他又舍不得扔,只得躲。回家也成,至少有个人气,听他小姨唠嗑听他母亲唠叨如今也不觉得是难以忍受的了。所以覃婉宁最近心情真是很好,一副有子万事足的样子,就算在外面应酬,提到自己儿子也是一副隐隐带着点骄傲的神情。这期间,黄曼到过他家几次,见过几次面,吃过几次饭。覃珏宇心知肚明这是怎么回事,但是他不反抗也不拒绝,反正都那样了,爱谁谁吧。他也就这么不冷不热地跟人家吊着,就连娜娜有几次约他,他也照去不误。这有什么关系呢?反正都已经没有关系了。

就连这幅心不在焉的模样,无论是粗线条的大妞娜娜,还是精装版的剑桥淑女黄曼看来,都带着股说不出来的慵懒的味道。娜娜倒是有什么说什么,喝了两杯酒胆子也大了,拍着覃珏宇的肩膀,“哎,我说哥们儿,你说咱们俩这男未婚女未嫁的,要不处处?”

“处什么呀?”

“处对象呗。你说再过了一两年,我被我老爸逼着去相亲,你也被你老妈逼着去相亲,与其跟一不熟的人搞对象结婚,你说咱们俩好歹也算知根知底的,就这么着了呗?”

“再说吧。”

娜娜也没有穷追不舍,但又觉得覃珏宇这口气隐隐透着一个信息,那就是自己还有戏。

黄曼倒没有娜娜那么厚脸皮,但是也变着招儿的出现在覃珏宇面前,今儿说有个什么音乐会,明儿又说到他家借两本书看看,后天说我不是来看你的,我是来看覃阿姨的。

当然,还有每天上班都要碰面,然后回到家还要隔三差五就要见到的钟婷婷。钟婷婷算是他老覃家一远方亲戚,八竿子打或许还可以打到一点点,但也算隔得有点远了,但耐不住人家嘴甜啊,一口一句覃姨的叫着,当然更重要的是人家能干,能干到覃珏宇也不得不拿正眼相看。但是,还是算了吧。

覃珏宇有时候也纳闷了,你说按道理来讲,他也算吃香了吧,怎么池乔就怎么看不上眼了呢。但你要说池乔真有那么好?论学历赶不上剑桥淑女,论洒脱也赶不上娜娜,就连熟女范儿都不如钟婷婷来得那么正宗醇厚。覃珏宇知道自己这样对比着很傻,简直就是傻透了。他突然有些明白以前那帮公子哥游戏人间的心态了,前段时间不有句话挺流行的么,你认真了,你就输了。那就这么混着呗,反正到时候他老妈看谁顺眼,他就去结个婚生个仔,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有时候也想,干脆眼不见心不烦,说不定还就解脱了。可是念头一起先就被自己给掐了,这跟他舍不得扔池乔留在公寓里的东西是一样的道理。归根到底,他还是存着那么一丝丝卑微的念头,就算一点关系也没有了,那么能见着人,也是好的。

覃珏宇这么想的时候,池乔却是截然相反的。之前咱们也说过了,你一旦对谁上了心,那就跟开了天眼似的,她之前不明白钟婷婷到底为什么跟她不对付,但她现在看着钟婷婷跟娜娜针尖对麦芒的场景心里就透亮了。娜娜也不是个善茬,“也不瞧瞧她那样子,上赶着都快三十五了吧,还想着老草吃嫩牛呢?仗着自己是人家一远方亲戚在这儿作威作福的,这都什么年月了,还流行通房丫鬟啊?晴雯怎么死的你丫也不照着镜子瞧瞧自己什么年纪了?”池乔听得一阵烦躁,娜娜那席话是在说钟婷婷,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她就是没来由臊得慌。臊完了就是愤怒了,心里倒是更坚定了些。切!她池乔这辈子就没跟人抢过东西,更何况还是一男人。这天下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不还多得是?她自己觉得两个女人为着一男人争风吃醋姿势难堪,可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在这过程里时不时要被虐几下?于是越发对覃珏宇不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