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第十章(第2/2页)

“我们有位好友,是纽约最棒的产科医生之一,叫亚伯·萨皮尔斯坦,犹太人。所有社交界的宝宝都是由他接生的,如果我们出面要求,他也会帮你接生,而且收费又便宜,这样你就能帮凯省下他辛苦赚来的钱了。”

“亚伯·萨皮尔斯坦吗?”罗曼从房间另一头说,“他是全国产科头一号人物,罗斯玛丽,你听过他吧?”

“好像有。”罗斯玛丽想起在报纸或杂志上看过他的名字。

“我听说过。”凯说,“他两年前是不是上过脱口秀?”

“没错,”罗曼说,“他是全国最优秀的产科医生之一。”

“亲爱的,你觉得如何?”凯说。

“但希尔医生怎么办?”她问。

“别担心,我会找个理由跟他讲。”凯说,“你知道我最在行了。”

罗斯玛丽想到年轻、长得超像基尔代尔的希尔医生,想到他的检验室因为护士、技术人员或某个人出了错,还要她抽更多的血,害她忐忑不安。

米妮说:“我不许你去看那个默默无闻的希尔医生!你一定要找最好的,小姑娘,而最好的就是亚伯·萨皮尔斯坦!”

罗斯玛丽感激地冲他们一笑:“如果你们能确保他会收我的话,我就去,说不定人家太忙了。”

“他会收你的。”米妮说,“我现在就拨电话给他,电话呢?”

“在卧室里。”凯说。

米妮走进卧室,罗曼在杯里倒酒。“他是个很棒的人,”罗曼说,“有深受折磨的犹太民族特有的敏感。”他把酒杯递给罗斯玛丽和凯,“我们等一下米妮。”

一群人定定站着,各自拿着斟满酒的杯子,罗斯玛丽拿了两杯。凯说:“坐下吧,亲爱的。”但罗斯玛丽摇摇头继续站着。

卧室里的米妮说:“亚伯吗?我是米妮。很好啊,是这样的,我们有位好朋友今天发现她怀孕了。是啊,很棒吧?我现在在她的公寓里,我们跟她说你会很乐意照顾她,而且不会收那种上流社会层级的费用。”她沉默片刻后说:“等一下,”然后扬声问,“罗斯玛丽,你明早十一点能去看他吗?”

“可以,没问题。”罗斯玛丽答道。

罗曼说:“你瞧。”

“十一点可以,亚伯。”米妮说,“是的,你也是,不,一点都不会。最好是这样,再见。”

她走回来:“搞定了,我们离开前,会把他的地址写下来给你,他在七十九街跟公园大道交接处。”

“太感谢你了,米妮。”凯说,罗斯玛丽接着表示:“我真不知该如何感谢二位。”

米妮接过罗曼递来的酒说:“很简单,只要乖乖听亚伯的话,生个漂亮健康的宝宝,就是最好的感谢了。”

罗曼举杯说道:“为了漂亮健康的宝宝。”

“敬酒敬酒。”凯说,大伙全喝着酒,凯、米妮、罗斯玛丽和罗曼。

“嗯,”凯说,“好好喝。”

“是啊,而且又不会太贵。”罗曼说。

“唉呀。”米妮表示,“我等不及要告诉劳拉了。”

罗斯玛丽连忙说:“拜托,先别告诉任何人,还不行,太早了。”

“她说得对。”罗曼表示,“以后有的是时间可以宣布这个好消息。”

“有人想吃奶酪和饼干吗?”罗斯玛丽问。

“坐下吧,亲爱的。”凯说,“我去拿。”

当晚罗斯玛丽兴奋到无法很快入睡,她双手覆盖下的腹中,有个小小的卵子因接受一颗小小的种子而受精。噢,多么神奇,它将茁壮长大,成为安德鲁或苏珊(她很确定男孩要叫“安德鲁”;至于“苏珊”则还得跟凯讨论)!安德鲁或苏珊现在长什么样?是一小粒斑点吗?不对,一定不只那样;毕竟她已进入第二个月孕期了,不是吗?说不定已经开始像小蝌蚪了。她得找些怀孕相关的书籍来看,弄清楚每个月的孕况。萨皮尔斯坦医生应该知道这种东西。

一辆消防车鸣笛而过,凯挪动身子喃喃发声,米妮和罗曼的床在墙后吱嘎作响。

往后数月,还有许多令人担忧的危险;火灾、高空坠落物、失控的车辆;以前不觉得危险的事物,如今在有了安德鲁或苏珊后,都显得危险了(是的,有了孩子后!)。她当然会放弃偶尔想抽的烟,并询问萨皮尔斯坦医生对鸡尾酒的看法。

若祷告还可能有效就好了!如果能再次拿着十字架,恳请上帝垂听:求祂带引,度过未来的八个月;恳求主,千万别让她得德国麻疹,希望新的药物不会有沙利度胺[2]的副作用。平平安安的八个月,没有意外和疾病,但有充足的铁、牛奶和阳光。

罗斯玛丽突然想起那枚装了单宁根的银丝球幸运符;不管她是否犯傻,但她想戴上银丝球,不对,是需要它。罗斯玛丽溜下床,蹑脚来到化妆台,从巧克力盒里取出项链,剥掉外边的锡箔纸包。单宁根的气味变了,依然强烈,却不再讨人厌。她将项链套过头顶。

银丝球在她双乳间晃痒着,罗斯玛丽摸回床上拉起被子,然后闭起眼睛,将头稳靠在枕上。她深深吸气,双手盖在腹部,护住体内的受精卵,不久便睡着了。


[1] Dr. Kildare,六十年代美国电视剧里的人物。

[2] Thalidomide,最早上市的非处方镇定剂,后来证实会产生畸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