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第六章(第3/3页)

“罗曼呀,”凯搞笑地抬着眉说,“别再拿莫杰斯卡的故事去烦凯了!”

罗斯玛丽哈哈笑着要他安静,两人携手蹑足地冲回家门口,开锁进屋,用力关门上锁挂好门闩链子,接着凯还加上三条想象的桁条,推来三颗巨石,架上吊桥,然后擦额喘气,罗斯玛丽早已在一旁捂住脸,笑弯了腰。

“还有那个牛排。”凯说。

“哎哟,我的妈呀!”罗斯玛丽说,“那个派,你居然吃了两片?味道太怪了!”

“亲爱的,”凯说,“那是一种勇气与自我牺牲的表现,我告诉自己:‘是的,神啊,我敢打赌,老太太这辈子一定不曾有人跟她要过第二盘食物!’所以,我就要了第二块了。”他悲壮地挥着手,“现在我再次感觉到那股豪情了。”

他们走进卧室:“她还种香草和香料呢,”罗斯玛丽说,“等香草长成后,她就会把它们扔出窗外。”

“嘘,小心隔墙有耳。”凯说,“嘿,你觉得他们家的银器如何?”

“很好笑对不对?”罗斯玛丽在地上扭着脚把鞋脱掉,“只有三个餐盘是搭的,但他们竟然有那么漂亮的银器。”

“我们对他们好一点,说不定他们死后会把银器留给我们。”

“不用对他们好,银器自己买。你有没有去过浴室?”

“他们家的吗?没有。”

“猜猜看浴室里有什么?”

“坐浴盆吗?”

“不对,有一本《厕所笑话集》。”

“不会吧。”

罗斯玛丽褪掉身上的洋装:“书就挂在马桶旁边的钩子上。”

凯笑着摇头,开始解下袖扣,站到大衣柜旁。“不过罗曼的故事倒是相当精彩有趣。”他说,“我从没听过福布斯·罗伯森,但他是罗曼他们那个年代的大明星。”他挣扎地解着第二个袖扣,“明晚我还要过去听其他故事。”

罗斯玛丽惊慌地看着他问:“你要过去?”

“是啊,”他说,“罗曼邀请我的。”凯对她伸出手,“你能帮我解吗?”

罗斯玛丽走过去帮忙解袖扣,突然觉得失落。“我还以为我们要去找吉米与泰格尔。”她说。

“有说定吗?”他直视她问,“我还以为我们只是要先打电话过去问。”

“是没有说定。”她说。

凯耸耸肩:“那我们就星期三或四去见他们。”

罗斯玛丽解下袖扣拿在手心里,凯接过说:“谢谢你。你若不想去,不必一起来,你可以待在家里。”

“我想我大概会待在家里。”罗斯玛丽走到床边坐下。

“他也认识亨利·欧文[4]。”凯说,“真是太有意思了。”

罗斯玛丽脱掉长袜,说道:“他们为什么要把那些照片拿掉。”

“你这话什么意思?”

“他们把家里的照片全拿下来了。客厅跟通到浴室的走廊墙上有钩子和几块泛白的地方,而挂在壁炉架上的那张照片并不是原来的,因为两旁各有两英寸泛白的印迹。”

凯看着她说:“我没注意到。”

“还有,他们干吗把那些档案跟东西放在客厅里?”她问。

“这点罗曼跟我说过。”凯脱掉衬衫,“他办了一份遍布全世界的集邮者刊物,所以他们才会有那么多国外邮件。”

“话虽如此,但为何要放在客厅?”罗斯玛丽说,“他们还有三四个其他房间,房间门全都关着,他为何不利用其中一间?”

凯拿着衬衫走向她,用指尖压住她的鼻子说:“你比米妮更爱东嗅西闻了。”然后给她一个飞吻,径自走入浴室。

十或十五分钟后,罗斯玛丽在厨房煮水泡咖啡时,腹中一阵绞痛,这是她来月经前的征兆。她单手撑住炉子一角,放松身体让腹痛撑过去,然后才失望怅然地拿出咖啡滤纸。

她已经二十四岁了,他们想生三个间隔两岁的孩子;但凯“还没做好准备”,除非能爬到马龙·白兰度和理查德·伯顿两位巨星加起来的地位,否则凯恐怕永远不打算生了。难道他不了解自己有多么英俊,多么有才华,必能大红大紫吗?罗斯玛丽本想“意外”怀孕,找理由说避孕药会让她头疼,又讨厌橡胶制的避孕套。凯说她潜意识里,仍是个虔诚的天主教徒,她大声抗议。凯只好仔细研究日历,避开“危险期”,罗斯玛丽就骗他说:“不会的,今天很安全,亲爱的,我有把握。”

然而这个月,凯再次赢得这场他浑然不知的竞赛,罗斯玛丽又输了。“妈的!”她将咖啡罐重重放到炉子上,凯在小屋里喊道:“怎么了?”

“我撞到手肘了!”她回说。

至少她知道今晚自己为何会这么沮丧了。

真是去他妈的!如果他们只是同居而没结婚,她一定已经怀孕不下五十次了!


[1] Albert Finney,英国知名演员,曾经五度入围奥斯卡金像奖。

[2] Mrs. Fiske、Forbes Robertson、Otis Skinner、Modjeska,以上皆为知名演员。

[3] Warren Report,肯尼迪被刺后,当时的德州州长约翰·康纳利所提交的报告。

[4] Henry Irving,英国知名莎剧演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