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梦境流沙 第四章(第2/3页)

  大家听完,都叹气说:希望如此吧,真是一边想着男人靠不住,一边还要嫁给他们。什么道理?许为静笑起来:所以说还是剑玲最好,不结婚,不较真,比谁不自在呢?

  傅剑玲瞧见目光都在自己身上,尴尬地说:可我生病的时候,没人照顾;我逛街的时候,也没人帮我结账。还有工作不顺利的时候,没人安慰我鼓励我。过节的时候,别人成双成对的,我都会不好意思出门,就连我捡到宝贝,都不知道能给谁看,哪里好受呢?是不是就因为这样,你们都跑去结婚啦?

  话毕女同学都笑起来,一律的无奈:也是啦,有个人在身边习惯了,还真怕一个人落单。

  男同学们当然觉得不甘心,便反驳道:这还当我们存在不存在啊,我们现场的诸位男士哪一个不是新好男人来的?在家做饭,在外赚钱,出门接送,回家交钱!

  此话笑倒一片,后来三三两两便聊几团。

  许为静寻隙轻巧地靠在傅剑玲肩上问道:“你过得怎样?”傅剑玲说:“还可以,过得去吧。”许为静一笑,“你对薛涩琪就很亲近,对我总是很平淡。明明是我们两个先认识的,又在一个城市里,却一年也见不上几回面。虽然我知道薛涩琪排挤我,可是你对她就很包容。”

  傅剑玲觉得许为静说这话是在埋怨她,或者是在追究谁该为这断了线的友谊风筝负上全部责任。或者还有一个更大的可能,就是许为静想要恢复以前那样亲密的关系。

  傅剑玲并不认为人的感情需要通过刻意的阐述来建立,能好起来的,自然一直好下去,不能的,总是过眼云烟。她不应对她的话题,可是为她眉宇间熟悉的神态勾起了回忆,于是突然想起了一个人,“对了,你见过葛离吗?”她问。

  “你见过了?”可许为静一点也不意外。

  傅剑玲答道:“我去给雅雅扫墓,碰到了。他改变不少呢。”

  许为静显然对此并不关心,反而盯着她的眼睛诡异地问道:“那你还遇到什么人没有?”

  傅剑玲摇摇头,“没有啊。”

  许为静却不信,“你没有遇到韦宗泽?”

  最近似乎经常听到这个名字,傅剑玲心想,又定定地说:“没有。”

  许为静闻言,冷不定说道:“他还真沉得住气啊,偌大的城市,恐怕你是他唯一想见到的人。”

  傅剑玲便笑了笑。

  她想,原来韦宗泽回来了。

  后来许为静拉住傅剑玲喝了很多酒,傅剑玲素无酒量,几杯下肚就脸颊绯红,但她理性还在,只是生理上比较难受,实在不舒畅了,就一个人到洗手间去敷些冷水,镇定一下。

  稍晚时候,女同学们已结伴走了一些,男同学也有不少被老婆的电话催着回家,果然是居家好男人。于是只剩下她们两个的时候,喝醉的许为静突然变得不依不饶,揪着傅剑玲的肩膀说,“剑玲,你喝醉了吧。”傅剑玲摇摇头,我没有。许为静却偏要说:“不,你就是醉了,你不能一个人回去,你看,他们都走了,我要找个人来接你。好不好?”

  傅剑玲遂问道:“谁来接我?”

  许为静嘿嘿笑了笑,竟说:“韦宗泽,我有他的电话。”说着拿出手机,要打电话。她本以为傅剑玲会立即阻止她的,但却没有,傅剑玲只是在一旁坐着,看着而已。

  许为静遂把手机丢到一边,睨视着她:“你为什么一点都不激动?”

  “激动什么?”傅剑玲无可奈何地问:“为什么只要是老同学,全都觉得我还在想他。我早就不想了。即使他现在出现在我面前,我也不想。而且以我对他的了解,就算你打电话给他,他也不会来的。”

  “为什么?”许为静问。

  傅剑玲说:“他是不会受你摆布的。”

  闻言许为静闷闷地,嘴里吐着浑浊的酒气,低声道:“也许因为你这么说,我决定真的打给他。”说着她重新拿起手机,从电话本找到韦宗泽的号码。接通后,那边应该不是韦宗泽本人,便听见许为静很不客气道:“把电话递给韦宗泽。”然后她轻轻瞟了傅剑玲一眼,眼看她还是没反应,于是对来接电话的人尖声戾气道:“我把傅剑玲灌醉了,你来接她吧。”

  从他们对话的语气和结果来看,显然是傅剑玲说对了,韦宗泽并不打算来接她们,他很直接地告诉许为静,他可以叫葛离来接她们,但如果许为静只是想看他和傅剑玲的笑话,那是没可能的。韦宗泽更不多说一句婉转的话,就挂了电话。

  许为静吃了个闭门羹,气得冷哼一声,转而对傅剑玲道:“也许你打电话给他,他就会来。”

  傅剑玲却说:“我就是到了跳崖的前一刻,只会打电话给我爸妈。”

  许为静说:“你越是怨他,表示你越爱他,你永远不会忘记他。”

  傅剑玲遂问:“你心里希望是这样吗?”

  许为静方倚靠在沙发上,醉蒙蒙的眼睛散漫看着前方,“不,其实我心里希望你们永远不会复合。我不想看到韦宗泽春风得意还能找回失去的爱情。也不想看到你,平平淡淡最后还变成个阔太太。那样太讨厌了。我真恨不得现在就确认你们俩彻底不可能。”

  傅剑玲知道许为静喝醉了,也许她是故意的。无论如何,她得送她回去,可她很快接到葛离的电话,葛离的声音十分平和,“宗泽叫我来送你们,你们在哪?我马上过来。”

  傅剑玲才突然想到,也许韦宗泽早就见过她了,在那个下雨的清明,她站在墓地前的水果摊里,冷空气在四周盘桓,带着野草腥甜的气味,泥泞中好几辆车从她面前开过,像一列沉默而苦恼的序号,然后葛离悄悄退回来,笑着说要捎她一程。

  许为静看着发呆的傅剑玲,也许她是闹够了,满意了,酒也就醒了,忽然叹出一口气,略带悔意地说:“剑玲,对不起,对不起,也许我又做了像小丑一样的事。可你知道的对不对?我就是这么爱激动的女人。”

  傅剑玲被她揽在怀里,听到她又说:“我最早结婚,现在最早离婚。你看,我连一个朋友都没有了。以前我跟你说,我把友情存在你这里,今后,我能取回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