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往事(第2/3页)


聂风远只当自己遇上了一个胡言乱语的疯老头,他一点都不信他,也没把对方的话放在心上。他只念着梁花逸不喜欢他的这个事实,茶不思饭不想,气得肖承有两次拿着刀想去把梁花逸砍了。
可聂风远怎么也想不到,两天后那老头所说的一切被确认为事实。
事实被展现的一刻,鲜血淋淋,带着锥骨之痛。
所有的冲突都在同时爆发,即将过寿的方堡主被人杀害在书房,凶器是桌上切西瓜用的长刀,一刀正好捅在心脏上,顷刻间毙命,同时,方家祖传的藏宝图不知所踪。
祝寿的气氛消弭殆尽,方家堡一下子笼罩在阴郁的气氛中,翌日方家堡所有人都聚集在前厅,扬言非要查个水落石出。
有人哀叹,有人惋惜,有人义愤填膺,有人看着聂风远叹了一句,“你怎么长得一点都不像聂掌门,倒是像……像……当年的魔头滕雷。”
说话的正是梁谷仓,当年他的父兄被滕雷所杀,连三岁的儿子也没能逃过厄运,滕雷虽然死了,但梁谷仓依旧不解恨。最后几个字他说得咬牙切齿,盯着聂风远死死地看。
聂风远觉得很无辜,他根本就不知道滕雷长成什么样,但最近频繁听到这个名字,心里莫名烦躁。
梁谷仓的话说得并不大声,但周围的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有人打圆场,“长得不像很正常嘛。”
聂占面色沉了沉。
梁谷仓似乎想起什么,问聂占,“听说令公子不足月就出生,不知是否有这码事?”
聂占不悦,“梁庄主什么意思?”
“只是问一下。”梁谷仓口上如是道,目光却仍在聂风远身上,“令公子相貌既不像聂掌门,也不像聂大公子,聂掌门难道没怀疑什么?”
滕雷当年杀人过多,毁了不少门派宝物,恨他恨得牙痒的人不止梁谷仓一个,梁谷仓此话一说,周围人的目光变得十分微妙,话题一下子从方堡主的死变为聂风远的身世,以及聂占是否被人戴了绿帽子。
聂占胡子都抖起来,“你,你们……”
“爹,你被骗了,”坐在旁边的聂弘归开了口,他咬了咬牙,“他真的不是你亲生的,爹,柔姨骗了你。”
“你说什么?”聂占似乎大吃一惊。
“我也是来景城前一天晚上听到柔姨自言自语才知道,这些天我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告诉你,”聂弘归满面痛心疾首,“毕竟这么多年我都把他当成自己的亲弟弟,但现在方堡主出了事,我实在不能昧着良心掩盖此事。柔姨当年和魔头滕雷有染,他就是滕雷的儿子,而且,我……我昨晚看见他从方堡主房中慌慌张张出来,当时也没当一回事,后来又看到他跑到后山和一个老头在说什么……如果我没猜错,那老头应该是穿云教的长老……”
“我没有,”聂风远叫起来,他昨晚的确从方堡主出事地点附近经过,但隔得老远,“我昨晚也没见过什么老头!”
“怎么可能?不……不可能……”聂占捂着胸口,似乎要气晕过去,聂弘归慌忙跑过去,“爹,爹……”
作为兄弟的聂弘归出来指证,众人哗然,目标全都对准聂风远,“你这个凶手,有其父必有其子,滕雷杀了那么多人,你居然跟穿云教混在一起,杀人夺宝……”
“我没有,我什么都没做,”聂风远大声争辩,“爹,不是那样的,你说句话啊……”
聂占撇开了眼,“不要叫我爹,我怎么养了你这个混蛋!”
聂占一副受到重大打击的样子,大义灭亲道:“老夫也是被人所蒙骗,这个孽障杀人夺宝,就交给各位处置。”
聂风远被人拖了出来,拳头像雨点一样落在身上,他还看着聂占的方向,“爹,我没有……救我……”
没有人救他,聂占消失在拐角,都没有回头看一眼。聂弘归冷冰冰地看了他一眼,跟着父亲聂占离去。
往日被赞许风度有家的枭阳派二公子,忽然变成心如蛇蝎的恶魔,成了被人喊打喊杀的对象,父债子偿,何况聂风远还杀人夺宝?
花逸来到方家堡,是因为听说这里有热闹看,等她看到被人群殴的聂风远,心下诧异,怎么会是呆子?
那些人似乎不急于杀他,或拳打脚踢,或用鞭子抽,更多的是在折磨羞辱他,花逸听到他惨烈的叫声,忍不住叫了出来,“他干了什么,你们要这么打他?”
旁人道:“他杀了人,抢了方家堡祖传的藏宝图递给穿云教,该死!”
饶是旁人把事情描述得绘声绘色,花逸也不信,呸,呆子会杀人夺宝,还不如说母猪会上树呢?她争辩,“不可能,聂弘归在污蔑他!”
“聂大公子大义灭亲!”那人称赞聂弘归的高风亮节,又唾骂聂风远:“他是滕雷的孽种,有什么事情干出来?”
花逸气愤,“他爹干了什么跟他有什么关系?以前你们不知道他亲爹是滕雷的时候,都说他是文质彬彬的公子,就因为一个身份,就否定他整个人,怎么可以这样?”
花逸言词过于激烈,周围几个人全都转头看着她,满脸凶相,有人拔了刀,“你居然向着滕雷的孽种?你是不是穿云教的人?”
几个人恶狠狠地盯着她,花逸一下子怂了,“不。我不是,我是鸿华山庄的,我只是,好奇。”
花逸是个怕死的人,不敢和众人作对,缩着脑袋缄默不言。被群殴的聂风远看见了她,眸色复杂,他只是盯着她,嘴唇嗫嚅似乎想说什么。
花逸撇开了脸,似乎不敢看他,而聂风远的目光很快被别人阻断。
但聂风远凄厉的喊叫声在回荡在花逸耳边,花逸听不下去,也看不下去,赶紧走开,心头哀叹一句:呆子,你命真不好。
聂风远被倒吊了起来,彼时斜阳西沉,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那几个打他的人骂着难听的话,似乎如此可以荡尽当年被滕雷欺压的无奈,梁谷仓从旁边拿起一把剑,带着狰狞地笑一下一下开始划聂风远的脸,血顺着聂风远的脸颊流下来,染了一地。
而枭阳派的人全都缩在房间里,一个都没有露面。
聂风远还在不甘心地低喃,“我没杀人……没有……爹,救我……”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斜阳的余光落在他面上,晃得他睁不开眼。
突然“砰”的一声响,院子里之前为了办寿特地架起来的高架缓缓倒塌,直直压向对面的房顶,众人尖叫着躲开,恰此时,肖承从旁边的屋子直直飞向聂风远,手中刀一挥,划断吊着聂风远的绳子,挟着人就跑。
他趁着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带着聂风远跳出方家堡,直直落在外面事先准备的马匹上,一鞭打在马臀上,马儿扬蹄而去。
其余人显然没料到有人会劫走聂风远,但不多会就反应过来,纷纷找马追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