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又见永年(第2/2页)

年哥儿把衣领上的伤口盖好,在何氏面前儿蹲下身子,赔笑道,“娘,我真的没事。这伤看着吓人,其实也没大碍的。是我和府里的大少爷几人去郊外骑马,有人恶作剧在林子间拴了绳子,我骑马骑得快,没瞧见,被绳子刮了一下。真的不是哪个故意打伤的。”

李薇的手在袖子里狠狠攥起,只怕那恶作剧的绳子是故意针对他的吧?

柱子也忙在一旁半弯着腰赔笑,“李大娘,我不是故意骗你们,是真怕你们担心。下次,下次,我和大山一步也不离他左右,你别伤心了!现在,现在……”

年哥儿缓缓抬头,扫过柱子,柱子又接着说道,“……现在,府里的老爷已经罚大少爷在家思过了。”

年哥儿说明的原由,何氏心头稍安,看他脖子上的擦伤才刚结了痂,贴身衣物虽然细软,也勉不了磨蹭,嫩痂被磨裂开来,有血丝渗出,沾染在雪白的里衣领上,才让春柳看出来了端倪。不由又责怪他,“伤了为什么不包着?!”

柱子忙从怀里取出一卷白布包条展开,里侧有药膏并沾染几点血色,手脚利索的将年哥儿颈上的擦伤包扎起来。

李薇看着他衣领出露出的白布,叹息,原来是怕被人看来了,才在进家门儿前特意取掉,恐怕今儿也是他故意选在天擦黑后才来的。

因着这么一个事儿,众人都没有了叙话的心思,又坐了一会儿,何氏便催他们回去。

年哥儿看看天色,确实不早了,今儿出来,是打着给贺府那位挑选寿礼的名头,回去时总要带一两样东西装装样子才是。

便笑着与何氏说,“娘,那我先回了。过两天我再来看你们。”

何氏点头。李薇挑了灯笼立在堂屋门口儿,等着送他们出门。

年哥儿走过来,伸手接过灯笼,向屋内几人道,“梨花送我到院门口就行了。娘,你们都歇着吧。”

此时天空之中薄云微散,月亮在云层之中穿棱,撒下一地朦胧清辉。李薇闷头不作声,送他和柱子到院门口。年哥儿回身将灯笼交还给她,轻笑着拍她的头,“梨花别担心,我没事!这次是疏忽了,以后,不会了。”

他说“以后,不会了”的时候,语气里有着承诺似的正重。

李薇暗叹一声,抬脸笑着,轻点下头,“十五夜里你定是没空来,若是十六晚上能来,早点来送个信儿,爹娘盼着你过来过个团圆中秋呢。”

年哥儿想了想,点头,“十六晚上我必来!”

李薇向他们两个挥挥手,关了院门儿。

年哥儿在外面立了一会儿,才苦笑着摇摇头。

和柱子两人缓缓走着,直快到巷子口的时候,柱子才拧着眉毛,偏头问他,“刚才为什么不让我说他当街跑马,却被路上‘突然出现的大坑’绊了马腿,摔了一跤,跌断腿儿的事儿?”

年哥儿笑着摇头,“这些事儿爹娘不知道最好。知道了,他们定然担忧我的!反正他现在出不了门儿,你说闭门思过也没错儿!”

柱子眉头还是不展,“可她们知道你受欺负不是更忧心?!”

年哥儿沉默了一会儿,点头,“以后我会小心的。”

柱子叹了口气,又奇怪的问道,“那天,那绳子你真没瞧见么?我离那么远就瞧见了!”

年哥儿眼睛眯了眯,没吭声。当时,那几人一直在他身后叫嚷,分散他的注意力,直到他纵马到那绳子跟前儿时,才发现。若非他躲得及时,有可能被绳子拦腰挂起,重重摔在地上……与那个比起来,躲闪时被挂伤脖子,算是轻伤了。

柱子看他心情似是不太好的样子,便自己笑起来,“你这脖子的伤,也算是值了。老爷训斥他一场,又打算把粮店让你暂管着。”

年哥儿也叹了一声,轻笑,“是啊……”

李薇背靠在院门儿上,抬头望着夜空这中那轮掩在云中明月。突然又想起那年元宵节他说过的话:浮云掩月,月穿浮云!

再结合第一眼见到他时那清朗的眼眸,一时倒象是些明白了。

屋内何氏与春兰春柳春杏几个闷坐在桌子前,李薇进来,熄了灯笼,就着桌子坐下,笑道,“娘,年哥儿说十六晚上准来吃饭呢。也没剩几天了,我们提前准备吧!”

春兰点头,拿起那件衣裳,略想了想,“当时这件衣裳是按柱子的个头做的,今儿一看,倒也不差,就是年哥儿比我想象的要结实了些,亏我留的有余地,再放出些余量来。”

何氏知道几个女儿的心思,便扯出一抹笑意,摆摆手,“行,夜深了,去睡吧。”又交待她们,等李海歆回来别跟他提及这件事儿。

四姐妹一同出了堂屋,春兰回东屋,剩下三人去了西屋。

进屋刚掌了灯,春杏就扯着李薇问道,“刚才哥哥跟你说了什么?”

李薇摇头,伏身铺床,“没说什么。我就问他十六要不要来吃饭,他说要来的!”

春柳抱着被子在床上坐了一会儿,站起身子道,“我去堂屋陪咱娘。省得虎子换了地方,夜里头哭闹,你们两把门拴好了再睡。”

两人应了一声,春柳出了东屋门儿,到院门口,细细察看了院门,确认门闩紧了,才挑着灯笼到了堂屋。

何氏见她来了,笑笑,“那两个睡了?”

春柳应了一声。何氏要去对面那间屋子给她铺床,春柳摇头,“我在这里打地铺吧。年哥儿一来,心里头觉得怪难受的。不想一个人去睡。”

何氏沉默了一会儿,一叹,“行了,别想了。我看年哥儿精气神儿还好。面目上瞧着也开朗了些,没长那种阴阴郁郁的孩子。这就算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