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少年情怀(一)(第2/3页)

便如实说道,“是有这么回事儿。具体如何我也不清楚呢。”

柱子惊讶过后,笑了起来,“你也可以让大武婶子来提亲呀……以你娘与李大娘的交情,嘿嘿……”

大山拧着粗眉,不作声。

柱子止了笑,“咋了?大武婶子不同意?哦,对了,我听我娘说,你嬷嬷想给你订你表姑家的那个表姐吧?”

大山摇头,“那个我娘推利索了。”

佟永年这会儿心里已飘到别处去了。刚才那种很奇怪的感觉,愈往深里想,愈发强烈起来,却又说不清道不明,纷纷乱乱的一团。

柱子大山两个在一旁说着话。

佟永年眉头紧锁着,努力从心中那纷乱的一团中抽丝剥茧。

三姐的亲事,他倒也听梨花提过两回,却从没今日的这般感觉。震惊而恍然。从小一起玩儿的大山,与一家人都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大山却对三姐竟有了那样的心思……

嫁人,他自然是懂的,就象娘嫁给爹,大姐嫁到赵家……

他突然心慌起来,三姐嫁了,接下来就是小杏,再接下来,是梨花……一想到梨花将来有一天,也要象几个姐姐一样嫁到别人家里去……

一颗心象是被谁的手紧紧攥住,从来没有过的莫明惊慌从心底一股股的涌出。

耳边传来柱子的话,象是飘在寒风中的雪花,飘忽而不真实,“那你让大武婶子来提亲呗,嘿嘿,我猜呀,李大娘肯定愿意!”

大山苦恼的声音传来,“我嬷嬷不同意。说同姓不通婚!”

柱子啧啧的惋惜声传来,“呀,这确实是个是事儿!”

佟永年在一片恍惚中,慢慢咀嚼着这句话,同姓不通婚,同姓不通婚……象是明白了什么,又象有什么东西朦朦胧胧地,说不清楚,看不清楚,更想不清楚,一颗心慢慢沉入谷底……

柱子与大山说了一会儿话,一转头却见佟永年眼神发虚的盯着门帘,脸上血色全无,额上细汗密密,吓了一跳,大山忙把碳盆端远些,柱子轻推佟永年,轻声叫着,“年哥儿,年哥儿,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大山有些自责,有些心虚,推推柱子,“年哥儿是不是气我在他面前说春柳?”

柱子拧着眉头,有些不确定地说,“不会吧?”

大山摇头,转推佟永年,“年哥儿,你是不是不舒服?!”

佟永年从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中慢慢回过神儿,看看二人满脸的焦色,轻摇头,“可能碳火熏着了。”

大山忙又把碳火移到门外去。

李薇在堂屋陪着她娘说笑玩闹了一会儿,刚出门儿,便见大山端着碳盆出来,奇怪的问,“屋里太热了吗?”

大山点点头,又摇摇头。

李薇扑哧一声笑,“又点头又摇头的,到底咋了?”说话间,她已到了西屋门口。

柱子在里面小声叫着,“梨花,你进来。”

李薇眉头皱了一下,今儿这大山很奇怪,连带柱子这会儿也奇怪起来了。挑帘进去,边问着,“什么事儿啊,柱子!”

话音方落,她愣住了。

佟永年脸色煞白的坐在那里,摇摇欲坠,一副几乎跌倒的模样。柱子双手扶着他的肩膀,满脸焦色。

李薇吓了一跳,忙走过,倒了杯热茶递到他嘴边儿,“年哥儿,哪儿不舒服?受了风吗?那个,要不要我去叫二姐来?”

转眼儿见大山挑帘立在西屋门口儿,忙让大山把棉门帘放下来。

她脆嫩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抬眼是才不过七岁的童颜,慧洁明净清澈的大眼睛里满是担忧的,这双眼让他没来由的心里发虚,把脸儿偏到一旁,睫毛翕扇,“梨花,我没事儿。”。

说着站起身子往里间儿去,李薇要扶他,佟永年推开她的手,“可能是受了凉。别把病气儿过给你,你去让二姐中午给做碗酸辣汤好不?”

李薇听他声音有气无力,中气不足,象是病了,忙应了一声,又让大山把碳盆端进里间儿,加了些碳,才匆匆去了。

李薇一走,佟永年挣开柱子的手,慢慢坐走到里间儿,坐到炕上,嘴角扯出一抹牵强的笑意,“我没事了。你们家去吧。”

他这哪里象是没事儿的样子?!大山皱着眉头问他,“刚你还好好的,怎么一会儿就受了风?是不是我说春柳的事儿,你不高兴?”

佟永年摇摇头,“不是。”

大山有些懊恼,“我是把你当朋友才找你问的,反正我就是喜欢春柳,你等着,我这就回去给我娘说……”

大山还要再往下说,柱子从半开的窗子中已看见春兰春柳急匆匆的跟着梨花回来了。便截住他的话头,“年哥儿,那我们先回去了。明儿我去姥娘家走亲戚,后天再来看看你。”

佟永年点点头。

大山柱子一齐出了西屋,春柳远远就叫着,“怎么回事儿?年哥儿早上还好好的呢。”

大山脸上闪过一抹慌乱,瞬时镇定下来,与柱子两人一齐摇头。

春兰问他们,“中午包饺子呢,你们不吃了再走?”

两人又是摇头。

春柳嘀咕着扔给他们一对白眼,进了西屋,片刻在她在里面叫起来,“哎呀,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李薇也忙跟了进去,果然他润白额头细汗密密,一副极虚弱的模样,忙从铜壶里倒出了些热水,浸了帕子给他擦汗。

春兰从外面进来,探手在他额停了片刻,笑着,“没发热呢。估计是有些受风,年哥儿先躺一会儿吧。”

佟永年扯起嘴角笑笑,“是没事儿呢。可能是昨儿没盖好。三姐别让咱娘听见了。”

春柳看他这会儿脸色好些了。便点点头,“梨花,你在这里看着。我跟二姐去做碗酸辣汤来,给他发发汗!”

李薇点头。

一时李海歆从兔子舍那边儿回来。也问了一回佟永年的情况,李薇听见了春兰在外面回说,没大碍,可能是受风想发热什么的。

撇嘴儿向他笑笑,“瞧瞧你一有点小病,一家人多紧张。”

佟永年牵动嘴角笑笑,伏身去拿桌上那本《菜根谭》,“我没事了,梨花再去看看娘,别让娘焦心才好。”

李薇伸手想去取那书。这大半年来,他一直备考童生试,在学堂如何她不知道,可是常休在家,每每屋里的灯光亮到深夜。原先家人说让他歇着,他只是不肯。又因事关他的前程功名,虽然心疼,也无可奈何。好容易到了过年,爹娘便让他歇一歇,考试重要身子更重要。他这才把书本都收了。

这会病着,不好好歇着,又看这本书。

佟永年却闪躲过去,“这书看着又不累人。我看会儿,好睡觉。”

李薇撇撇嘴儿,点点头。把窗子关严,炭盆拨旺了些,移到床边儿,才出了西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