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这一刻,桑榆突然很想逃脱,她只觉得自己的脑袋一点一点的胀大,微微启口,心里有千言万语却要发现什么也说不出口。她只是怔怔地看着陈池,眼睛睁得大大的,写满了不可置信。

原本陈池上午看到这些照片心底就有些不乐意,只是一直压抑着没说。没想到桑榆竟看到了,还这般的质问他,“无耻”“监视”,一脸的厌恶与嘲讽,原来她是这般想他的,登时让他眼睛里喷出一团的烈焰。

空气似乎都凝结了,让人窒息的。

手腕越来越痛,桑榆大力的扯开手,拿起那叠照片,五指揪着,“呵呵——”的笑了两声,利落地扬起手,倏地把照片洒了。

照片像飞舞的雪花一般纷纷扬扬的飘落到深色的地毯上,两个人冷冷的对峙着。

她咬紧着双唇,声音低沉无力,“既然你相信照片上的,我也没话可说。”此刻她一点也听不到自己在说什么,在做什么,说完不再看陈池骤变的脸色,向门外走去。

陈池被她气得额头青筋暴起,这个女人生来就是和他作对的。他看着桑榆一瞬萧瑟的身影消失在书房门外。过了一会儿,只听到大门“嘭”的一声重重的合上,决然的声音响彻整片房屋。

他踩过地上的照片,来到书房的花台上透着气,坐在花园的摇椅上,整个人疲惫地睁着双眼看着月朗星稀的夜空。

晚风萧瑟带着阵阵凉意,吹得人却越发的清醒,陈池无奈的扯着嘴角,怎么真的和她置气了,明知道这是有人刻意而为,张张拍的都恰到好处,可就是两人之间无意间流露出隐忍的爱意让他愤怒不已。

他轻轻的揉了揉太阳穴,书桌上的手机骤然响起,一遍又一遍坚持着,他缓缓的起身走进去拿起电话,眼睛在扫到号码时冷光一闪而过。

“查到了?”

那头简洁快速的说了几句,陈池挂了电话,狠狠的捏着电话,强制着自己的怒气。看不住自己的男人倒是把主意打到他这里了,他倒要看看这下叶向东看到这些照片会有什么精彩的表情。

陈池点着了一只烟,吸了口气,再缓缓的吐出来,抿着嘴,看着指尖的烟头在黑暗中一闪一闪的,皱紧眉头,只是陷入自己的沉思中,过了一会儿,拨了一个电话,“去学校把桑小姐接回来,现在就去。”

陈池的房子处于豪华的别墅地带,这里出入的人都是名车相送,因而平时这里很难打到车,桑榆走了许久,终于遇到了一辆出租车。

出租车司机是个年轻的小伙子,很安静,电台里放着阿桑的《温柔的慈悲》,那沧桑中略带沙哑声音带着淡淡的忧伤。这一刻,桑榆静静地聆听着,心里蓦然想起一句话,感谢你赠我一场空欢喜。在她刚刚准备抛弃一切,这一下硬生生的阻止了她的踏出的步子。她跨出的这一步是需要多么的勇气,与内心的挣扎,给了她希冀却又是一场空。

泪水顺着眼角慢慢的下滑,微微侧脸看去,泪光中窗外华光熠熠的广告招牌五彩缤纷的闪烁着。

她吸吸鼻子,手背轻轻的抹着泪。

“我女朋友每次听这歌也会流泪。”司机从后视镜看到她抹着泪,好心的递了一包面纸过来。

桑榆正过脸,看着前方,声音淡淡的,“是啊,这首歌打动了太多人的心了。”桑榆很喜欢阿桑的歌,那些岁月她一遍又一遍听着她的歌,与寂寞相伴。记得阿桑说过,“再幸福的人都躲不过被寂寞感侵蚀的空虚,在寂寞时听我的歌,你会发觉并不孤单。”

她慢慢环住双臂,苦涩的一笑,果真她和寂寞是朋友。

她没有让司机直接把她送到学校,现在她心里情绪还没有理清楚。已经十点多,街上的人越来越少。她踏着步子踩在石砖上,有点恍惚,昏暗的路灯有些老化,一闪一暗地,走着走着,就走到学校那道深暗的小巷里。

夜色朦胧,巷子幽深寂静。桑榆看了一眼,继续向前走着。行人寥寥无几,越向前走就感觉身后有一个身影越来越靠近她,她一路沉思,之前倒也没注意。

拐过巷角,她加快脚下的步子,手心的冷汗一阵一阵的,后背渐渐的被汗湿。

突然,一个不留神,被脚下一块突起的石砖绊了一下,整个人一个趔趄向地上栽去,膝盖大概被曾破了皮,一阵疼痛。她咬着牙,一手撑着地努力的站起来。

“呦,小姐,要不要帮忙啊?”一个油里油气的声音突然响起。

桑榆身子蓦地一抖,“谢谢,不用了。我朋友还在前面等我。”她努力的使自己看上去镇静,希望后一句话能够吓吓他。

男人带着墨镜,嘴里叼着烟,嘴角向右扬起,拼命的吸了一口烟,向桑榆的方向吐出,右手把烟向脚下一扔,“呵呵,是吗,我跟着你可一路了。”男子色迷迷地向桑榆伸出手,桑榆向后一退,赶紧向前跑着,右手摸进口袋里,手指颤抖的摸着电话。

男人一把扯住她,“小姐,这么晚,一起欣赏一下夜景如何?”那双手快速的拉住了她的手。

桑榆大惊失色,男子的手利落地伸到她的腰间,桑榆胃里一阵恶心,右腿一抬,狠狠的顶上他的大腿。男子倒是没想到她腿脚这么利落,眼里闪过几分狠绝。

一手拽住她,一手捂住她的嘴,把她拖到暗角,动作之快让桑榆毫无反应。

“呜呜——”桑榆小腿不停地踢着他。她的力量和这个孔武有力的男人比起来,相差实在悬殊,就如螳臂当车一般。

她惊恐的掏出手机,想要快速的拨通一个电话,无论是谁都好。可是,那一瞬,男子一把就夺过她的手机,“啪”的一声,就扔向了路边。“我可以给你钱——”她惊恐的说道。

“钱?老子不稀罕,老子就看上你了——”说着带着酒气的嘴就向桑榆的脸上靠去,桑榆的再也忍不住了,泪水大颗大颗的下滑了,那恐怖的记忆与现实慢慢的重合。

她撑着男人一不留神,再一次抬腿狠狠的踢向男人的下方,男人一瞬间痛得皱起了脸,一手松开。桑榆见状,赶紧向前跑过,只不过没几步,就被后面地一个大力推倒在地,后脑勺“嘭”的一下撞到水泥地上,她的眼前顿时星星缭绕。

男子压在她的身上,不容分说就是一个耳光,直把她的脸打偏贴到地面,桑榆痛得一咳,嘴里一股铁锈般地血腥味噗的涌出来。

“妈的——不想活了——”一通咒骂,紧接着又是一个耳光。

他猥琐地笑了笑,“一会儿保证让你舒坦。”一手扯着桑榆衣服,她无力的挣扎着,那一刻她的心似乎都死了。

她的手死命的打着身上的人,腕表不知不觉中就滑落了。她渐渐地无力,停止了挣扎,双眼死寂般地睁着,看着夜空的星星,竭力的找寻北极星的位置,“爸爸,阿愚很快回来找你的。”泪水仿佛干涸了一般,等着最后的宣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