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Flower.秘密

[楔子·姚姚的秘密]

在我们终于相遇以前,我们都是孤独地生活着。有时一个人看云,有时一个人看树,有时唱歌。也许时间漫长得你以为那场命中注定的相遇再也不会发生。

风安堂出事那天,姚姚刚好开车路过那里。

虽然她清楚这场变故的源头,但是,恰好看见这一幕,仍然有些震慑迷茫。

和封信做了几年面子夫妻,她就算与他回归陌路,但多少知道,封信把他的职业尊严看得很重要。

她并不能确信这个方法能击垮他,但和以前的每一次针对他的小伎俩一样,她只是不甘。

不甘他就这么从她的生命中走掉,不甘她的每一个夜晚,心都像空了的城池,徒有晚风经过,冷冷地响。

她想,她身为封太太的那几年,虽然也不快乐,也不曾被爱,但至少回忆起来,比现在温暖。

因为知道无论怎样做,在合约期内,那个有信义的男人会守在门外不离开。

但他也够无情,时间一到,说走就走,于是现在,连这一点儿虚假的安慰都不再有了。

她其实清楚她是从小被娇纵惯了的女孩儿,掌握重权的父亲视她如珠如宝,几乎到了宠溺境地。

所以在遇见小圈圈的爸爸以前,她的人生几乎不曾尝过输。

没有人教她该怎么面对输。

离开圈圈爸爸时,她还能装作强硬的洒脱,是的,是她先不要他的。

但是,封信是她的再次劫数,签下离婚协议书的那一刻,她突然不想再装了。

就像儿时她永远是小伙伴中的公主,她想要的玩具,都要拿到,一群人玩游戏,她必须是制订规则的那一个。

她才不管是用什么方法。

她知道很多人因此讨厌她,但那又怎样,至少她次次如愿以偿。

只是有一点儿意外的是,那个香港商人彦景城,竟然下手如此迅速。

身为某金融机构的年轻掌权派,她免不了要经常和各类企业高管打交道,各种复杂利益纠缠,各种人际轻重判断,从小跟着父亲浸淫官场的她深谙技巧,绝对是新生代实力选手。

彦氏集团在C城开展各种投资项目已有二十多年,和政府的关系亦盘根错节,非同一般。近年来,董事长彦景儒退居二线,他的弟弟彦景城代替他打理重要事务,没少往C城跑动。而她则在半年前与他相熟。

那个看似儒雅的男人,不是普通人,这是她对他的印象。

可是有一日,他竟面带失落地提及他在C城的一个投资计划停滞良久无法推动,原因是一块关键的地皮原本以为志在必得,结果竟怎么也搞不定。

她稍一询问,就意识到他说的地皮竟然是封家的医馆风安堂。

当了封家几年挂名媳妇,封老爷子那点儿倔强和理想,她也知道一二。

封信是个极其孝顺的人,且对名利之事看得淡漠,不见得会被金钱打动。

风安堂那个地段现在寸土寸金,如果能够开发为其他的商用建筑,确实值得投资商们大费一番周章努力。

她猜想近年来打过这块地皮主意的,肯定不止彦氏企业。

只是封老爷子虽然出身民间,却是享受国务院津贴的国宝级中医专家,身后更有大批指定由他保养身体的高级政要,封信也是后起之秀,这几年代爷爷出诊赚得不少人气名声,这祖孙俩看似普通,却绝非强权能动的人物。

因此,被钉子生生碰回去的估计也不少。

只是这彦景城,倒也够执拗。

她心念微微一转,脑里有什么念头一闪而过。

她假装端起茶杯饮下一口热茶,却感觉自己皮肤有点儿异样发凉。

她听到自己对彦景城说:“其实开医馆的,都是靠口碑,这家医馆这么难动,大概就是名声太好了吧。”

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说出这么几句话来,但对方立时目光一闪。

像他们这样的人精,哪里需要把话说明。

然后,就是她碰巧路过时看到的那一幕发生。

隔着一条街,她看不清楚,但知道是有人闹事,也听得到有人在扯开嗓子哭。

还真像那么回事。

她心里微微冷笑。

她不知道封信遇上这样的事会是什么反应。她甚至也不知道自己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她只是,讨厌他在她面前永远的平静。

她不能平静,他凭什么。

就在她准备摇上车窗离开时,一辆熟悉的银灰色轿车突然开进了闹事现场。

是他来了吗?

她的心里突突跳起来,目不转睛地盯着那车。

直到那车停下,门打开。

一个个子很高的黄头发男人从那辆车里钻了出来。

竟然不是封信。

她的目光,像被磁石吸住一样,定在了那一头金发下那张恍若隔世的面孔上。

玩世不恭的笑容,吊儿郎当的气质,仿佛对整个世界都满不在乎的脸。五年了,他竟然一点儿都没有变化。

她全身冰凉,咬紧牙关,控制着身体的微微颤抖,几次想要按下降车窗的按键,居然都失手滑开。

如果说,这世上还有一个男人,能让她比见到封信更加失常,那么,就是这个人。

封信于她,是一场绵延的大雨,她深深淋透,从身到心感到寂寞荒凉;

而这个人于她,是一柄带血的剑,她从一个骄傲天真的少女,变成一个失心妇人,就是从他对她的一剑挥来开始的。

他是绝不该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个地点的人。

慕成东。

6.时间魔法的快乐与悲伤

“董大成?没有这个人。”

“对,这里是清水村,但没有听过这家人。”

“我在这里住了一辈子,这里没有哪家人我不认得的,肯定没有。”

“死掉的小孩子?呸呸呸,走开走开,大过年的不要这么晦气!”

原本还算语气和善的乡亲脸色大变,气呼呼地一把把我推了出去,我绊在门槛上,差点儿重重摔倒。

我垂头丧气。

我已经不甘心地问遍了整个清水村,村里人已经从开始的好奇变成厌恶。

他们众口一词根本没有叫董大成的人和他的一家。

而清水村,这是若素给我的那对在风安堂闹事的夫妻的地址。

我拿到地址那天已经是大年初二,虽然过着年,但我却不敢多耽误一秒,立刻瞒着父母和封信联系了一辆出租车,初三一大早就送我下乡。

这个时间找到一辆车愿意出城极不容易,虽然出了高价,但司机师傅仍然一路板着脸,想来是他并不想接这单,却有不得不接的理由,所以心有怨气。

我赔着小心,用手机帮忙导航,开了三个多小时,吃了不少苦头,终于找到了若素说的村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