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第2/3页)

她吃完又继续补充睡眠,等到容谢跑完步回来见她,已是睡得十分香甜。他站在床边看了她好一会儿,忍不住低下身去,刮了刮她的鼻梁:“竟然可以懒成这样。”

柳葭感觉到有人正在骚扰她,便把身子往被子里沉了沉,只露出一头柔滑的秀发。容谢轻手轻脚地帮她掖好被角,便关了灯。

——

柳葭做了一个梦。

她坐在机场的贵宾室里,低头往下看,便能看见停驻在停机坪上的各型号的飞机。机翼的灯亮着,跟天上的星光交互相映。

她好像在等待航班,心境平和,却又隐隐约约有些伤心,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伤心什么。

场景突然间又转换了,变成她独自走在黑暗之中,越走越深,她也越来越觉得害怕,似乎正有一双冰冷的眼睛正窥探着她,她飞快地奔跑起来,想离开这片暗黑的泥沼,可是前方的黑暗却没有了尽头。

她清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后背都是冷汗,屋子里的风扇依然扇动着,发出规律的、催人入眠的动静来。她做起身,只见床头边上摆着一张便签,上面有容谢留下的一行字:“我出去一会儿,早饭在桌上,如果觉得无聊就出去走走。”

她走到桌边,那早饭还是温热的,便签本下还压着一些现金。她的确是应该出去走走,买点特产回家,起码还不算白白惊险了这一遭。

她梳洗完毕,便下了楼,正巧在门口撞见客栈老板,老板指着她对另一个年轻男人道:“她就是那间房的住客。”

那位年轻男人穿着破洞牛仔裤和白t恤,脚踏短靴,手上跟肩章正好是一个款式,看上去十分时尚。他上下打量了柳葭几眼,突然恭恭敬敬地鞠了个躬,脸上还笑嘻嘻的:“嫂子,初次见面,我叫何天择,物竞天择的天择。”

他这个名字取得很大。柳葭后退一步,跟他保持到安全距离,谨慎地看着他:“抱歉,我觉得你可能认错人了。”

“不,我怎么会认错人,你是容哥的人,我当然应该喊你嫂子了。”何天择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来,抖开在她眼前晃了晃,“你的身份证明,你本人跟证件照上的样子差距不大,很好认。”

柳葭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听过别人叫容谢为容先生,有时候也会是容总,称兄道弟的叫法实在太过匪气。她轻声道:“容先生一早就出门了,没具体说什么时候回来,恐怕要让你多等一会儿了。”

何天择忙道:“这有什么,等就等了,我看你的样子似乎想要出门,不如我陪你去?”

柳葭无法推脱,便带着他一起出门了。镇上的特产是茶叶和熏香,何天择一直不停地在她身边问长问短,她的耳边不断回想着聒噪之声,只好强迫自己忍耐下去:这是容谢的得力下属,她绝对不能轻易得罪地方,就算啰嗦又八卦,也必须笑脸迎人。

她选好东西,立刻逃似地回到客栈,而容谢也已经回来了,正在楼下的茶室喝茶。柳葭走过去打了个招呼,识相地要回房间去,给他们一个单独交谈的空间。谁知何天择却叫住她:“嗳,嫂子你别着急走啊,你留下陪着说说话,我去帮你们退房搬行李。”

容谢不置可否,只是看着柳葭,抬手执起青花瓷壶,倒了一杯茶推到她面前:“坐一会儿吧,别的时候交给天择去做。”他拿起摆在自己面前的那只茶杯,浅浅地喝了一口:“刚刚出去买礼物了?这回该不会又没有我的份吧?”

柳葭微微笑道:“我不是说要请你吃大餐吗?这还不够?”

容谢笑道:“我早上去派出所报道了,警察已经核查过现场,黎昕的口供和现场留下的痕迹都十分吻合,这个案子就了结了。我们今天就可以离开这里。”

“你真的觉得……会是黎昕?”她垂下眼睑,皱着眉看杯子里清澈碧绿的茶水,她觉得事情并非如此简单,可是现在证据口供都对上了,黎昕已经全部都认了下来,如果不是黎昕做的,她为何要全部承认?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我只希望不要在审讯室一直待下去,毕竟那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容谢拍拍她的手背,“你这性子太较真,我却希望你能够放得开一些,有些细枝末节的问题,就不要去关注了。”

他说得也有道理,既然已经定案,只凭她的一点推测和感觉,是无法推翻结论的。更重要的是,她现在还活着,容谢也完好无损地坐在她的面前,似乎没有什么能比这个更幸运的了。

——

回程一路都是何天择在开车,他天生就十分开朗,跟着cd里的流行乐哼唱个不停,偏偏他还是个五音不全,那唱歌的声音十分具有杀伤力。

柳葭坐在后排,一直被魔音灌耳,敢怒不敢言。

终于还是容谢忍耐不住了,直接呵斥:“闭嘴。”

何天择委委屈屈地转过头:“容哥,你重色轻友,有了情人就不要兄弟,你再也不是我们的容哥了呜呜呜呜……”

柳葭怒,这又关她什么事,明明是他唱得不堪入耳,又跟重色轻友有什么关系?还有他现在正在开车,竟然还敢在高速路上回头,她都要怀疑自己会不会有生命危险了。她裹着毛毯,就当自己早就睡着了,什么都没听见没看见。

隔了片刻,何天择压低声音道:“嫂子睡着了?”

柳葭感觉到容谢似乎靠过身子看了看她,随后低沉地嗯了一声。

何天择又道:“容哥,不是我故意要拆你台,我就觉得这位柳小姐似乎心思很重,找女朋友还是找个单纯可爱点的好。”

“心思重?”容谢笑了一声,“这怎么说?”

“我说不清楚,你看你们现在刚交往不久,正好是热恋期,可是我一点都感觉不到她对你的迷恋,刚才在茶室,她还想主动离开,给我们留下聊天的机会。虽说这样是知进退、懂事,可是这也太懂事了,反而显得很刻意。”

容谢饶有兴致地问:“那你觉得她会有什么企图?”

何天择道:“企图是一定有的——我看她是想先隐藏自己,抓住机会怀上你的孩子,然后借机逼宫,你这是标准的钻石王老五,要就这么结束单身生涯,那实在也太可惜了。”

柳葭更怒,男人对女人的定义就只有森林和独木,逼宫和要挟这种事吗?

容谢大笑:“天择,许久不见,你真是越来越有想象力了。不过我的确也到该安定下来的年纪

了,不瞒你说,我还真的很想要一个家啊。”

“容哥,你千万别干傻事,一片森林和一棵树,那根本不用选择啊——”

容谢道:“你没懂我的意思。你想一想,你这样辛苦做事又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安稳宁静,或者让你的至亲可以生活得更好。我很想要一个家,至少每天回到家,可以看到房子里的灯是亮着的,你明白这种感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