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因为她舍不得她的家(第2/3页)

河蚌小大人一样拍拍他的肩:“算啦,你大男人,现在应该勇敢一些。”

李居奇已经擦干了眼泪,生死面前,男人总是会狠一些。容尘子沉吟:“此时应让他们去许老家,但路上恐有不测。”

河蚌拱到他身边,大大咧咧:“不难呀!”

她指指山腰方向:“你现在往那边跑,不要回头!看哪个龟儿子敢为难你!”

李居奇将信将疑,这些天他们一直不敢出门,他大老婆像门神一样保护着他们,她只是个女人,却不知哪里来的力量,吓得那些怪物再不敢踏进家门半步。以前李居奇虽然是李家集首富,却怕老婆怕得要命。现在他老婆死了,他心头像被挖空了一样,没有了主心骨。

河蚌见他没反应,有些生气了:“你再不济也是个男人,勇敢点好不好!”

李居奇也被激起了男儿血气,坚定地点头,又回身看了看院中未熄的火焰,拉着小老婆开始往山上跑。

奇怪的是在他前面渐渐出现了一条透明的路,锦带一般直至山腰。河蚌一动不动地站着,透明锦带一路辟开阴邪,直到他们跑进许老的木屋,方缓缓融化了。

一行人继续往前,下面是三户人家组成一个院子。容尘子敲了半天门也没人应,不得不以气劲抚开门闩,一行人踏入院中。就见院中一头白色家猪足有百余斤,眼睛绿得像狼一样,嘴角甚至隐隐可见獠牙。房门口一只巨大的黑色狸猫正在同它对恃,狸猫全身的毛都炸了起来,偶尔猪一上前,狸猫便弓起身子,身后尾巴散开,如有九尾,叫声如裂锦帛,刺耳得紧。

见到容尘子一行人,狸猫叫声陡然激昂,似乎在呼唤屋中主人。河蚌跳过去看那个猪,她倒不惧怕这种邪气催生的东西,那头猪却突然全没了威风,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大狸猫喵的一声跳过白猪,就去蹭容尘子。容尘子摸摸它的头,轻声道:“此间之事贫道已然知晓,断无不理你家主人之理。”

那大狸猫戾气尽褪,又用爪子碰了碰河蚌,河蚌怕它挠人,它却匍匐于地,以头磕地三下,又伸出小舌头舔了舔河蚌的脚。容尘子眼中散出温暖的神采:“她谢谢你救她主人。”

屋里的人自然都认识容尘子,见他如见救星。容尘子将诸人俱都安抚了一番,一个六七岁的小孩走到河蚌面前,把自己贴身带的银锁送给了她,小孩穿得朴素,却很干净,笑起来特别可爱:“姐姐,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姐姐,像神仙一样。”

清玄、清韵等人俱都震惊——哪家的小鬼这么聪明,一眼就看出利害关键,简直是要逆天啊……

果然河蚌就笑咧了嘴:“救走救走,全部救走!”

她故伎重施,让他们沿着水色锦带跑向山腰的木屋,容尘子进到屋里,没有尸体,估计都被这头猪吃了。人吃猪,又殊不知猪会不会恨到想吃人。他一剑将猪头斩落,也是轻声道:“牲畜命格本也是前世冤孽,你生前不行善事,自然沦入畜牲道,今日也不必不平,去吧。”

待收拾了这个院子,容尘子回眸看河蚌:“其实你不止两千岁吧?”

河蚌立刻接嘴:“怎么不止,人家还年轻着呢!!”

容尘子笑容柔和:“那只狸猫已有数百年道行,方能在冲天邪气中护得住她主人无恙。然却只能亲吻你的脚……”

河蚌跳脚:“人家就只有一千多岁,还年轻着呢!!”

这下连三眼蛇都不信了:“陛下,你跟着江浩然的时候就说是千年大妖哇!”

河蚌急了:“日你仙人板板,老子活了四千一百多年,会撒这点小谎吗?!”

……

四千一百多年,容尘子也在笑,但是四千一百多年前能够收徒的妖怪……很少吧?炽阳诀虽然不曾听说,但江浩然催功之时那双黄金手在佛教典藉中却似乎有过记载。容尘子牵着河蚌出去,她的手又软又嫩,小脸上肌肤通透如玉,眸若秋水,从山腰走到这里,她有些累了,两颊盛着三月桃花,水色衣袂层叠飘散,风采倾世。

容尘子便再未深想。不多时,河蚌指着前面嚷:“知观,那边有水!”

从院子里出来,外面有一口古井,泉眼很好,再干旱的年头这口井也没有干枯过。河蚌奔到井边,然汲了些水,她脸色变了:“这水里……什么味道?”

容尘子上前,沾了些井水在指尖闻了闻,蛇的味道,带了些微的腥,仿佛有很多蛇在这井里滚过水。

是鸣蛇吗?它们现在又都在哪里?那些村民里面,会不会已经有它们借气或者寄居的傀儡?

诸人脸色都有些沉重,河蚌也难得严肃起来,她盯着井中,井口方正,仅容一人上下,四方石砌,青苔丛生。从井上向下看去,只见水色清幽。

“难道它们都藏在水里?”叶甜开口,话自然是问的三眼蛇,三眼蛇探头看了看,它比其他人更怕:“如果主人知道了,非剥了俺的皮不可!”

叶甜踹了它一脚:“真没看出来你有什么用!”

河蚌倒是满不在乎,立刻就补了一句:“它会用尾巴钓鱼,钓得可好了!”三眼蛇立刻哧溜一声缩到了河蚌身后。

容尘子无心理会她们的打闹:“贫道下井看看。”他脱了外袍就欲下去,河蚌迟疑了一下:“知观,你真要去呀?”

容尘子点头,神色坚决。河蚌这才嘟嚷着道:“算啦,还是我去吧,在水里我还是不怕的!”

容尘子知她胆小,也不愿吓着她。河蚌却是个极少虚伪的,话落就往井里一跳,入水无声,水面只见一圈涟渏。

虽然这大河蚌似乎很有来历,但是容尘子终究还是放心不下,他注视着井面,难掩眼中焦虑。叶甜站在他身边,也望着井下,似乎在安抚他,又似乎在安慰自己:“她本来就是水系内修,在水中当不会有事才对。”

容尘子低嗯了一声,十一个人加一条蛇都没有再说话。

水下幽暗,但那本就是河蚌的世界,她水中视物全无阻碍。井中无鱼,越游越觉空旷。渐渐地眼前出现了一片红色的星芒状植物,竟然是一片红藻,两边是水晶柱,中间一条道路,道路尽头是一座水晶宫殿。身边的水是碧蓝色,轻柔而熟悉。

河蚌神色惊疑——不可能,怎么会回到凌霞海域的海皇宫?

她沿着红藻走过去,两边的水母有桃花粉的、有宝石蓝的,景色俱都是她最熟悉的。她行至宫前,大门如往常一般打开。两个侍卫恭敬地参拜:“海皇陛下。”

河蚌摇摇头,殿中一人缓缓行来,红衣黑发、步若莲华:“又去哪里玩了?”他语声温柔得如同冬日暖阳,一边说话一边将手中的托盘放在案上:“今天做了你最喜欢的葱烧海参,快过来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