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鸿雁于飞,肃肃其羽(第3/8页)

“我没有胃口,你出去吧。吃好检查梓然的作业,让航航进来和我睡。”

骆佳良叹了口气,“其实你不用这样拼,奖金少拿一点没关系,我会赚回来。航航出国的学费不是有了吗,房子,咱们等这儿拆迁,不急,反正梓然还小。”

“两个孩子都在外面,你别说些有的没的。”诸盈躺平,闭上眼睛。

骆佳良呵呵笑着,转身出去。

外面两人,也不用筷子,已趴在桌上用手捏了起来,像比赛似的,嘴巴塞得鼓鼓的。

骆佳良一人一巴掌,把两人推了去洗手间洗手。

“姐夫,你最近工作怎样?”吃了大半饱,诸航才有空抬起头。

骆佳良在给两人剥虾,一口菜都没顾上吃。“姐夫还是老样子,开不完的会,出席这样那样的宴请,安排好职工的劳保与福利,有人生病了去看望,领导出差得订票……呵呵,我就是一单位的管家,没啥成就却忙得像个陀螺。”

“姐夫谦虚了呀,你这工作可是很讨人欢喜的,有没有小MM暗恋你?”诸航鬼鬼地挤挤眼。

骆佳良嘿嘿地指指自己,“我这样子暗恋别人还差不多,谁暗恋我,眼睛有毛病。”

“那姐夫暗恋上谁了?”

“你没问题吧?”骆梓然冷冷地插了进来。

“咋讲?”诸航好谦虚。

“爸爸有妈妈了,需要暗恋吗?”骆梓然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非常轻蔑。

“难讲,爱情如同发神经,搞不清什么时候会发作。”

“我爸爸又不是某人,他很正常。”

“某人是谁?”诸航狞笑着问。

“我这辈子不管是暗恋还是明恋,都给了盈盈。呵呵,我是世上最幸福的男人。”骆佳良把虾沾上酱汁,一人嘴巴里塞一只,成功堵住两人的嘴。

诸航嚼着鲜美的虾肉,她从骆佳良憨笑的面容上,真找不出说谎的痕迹。

饭后,骆佳良就催她洗澡进卧室去陪诸盈。她想装模作样偷看下梓然的作业本,被梓然用生命威胁,她摸摸鼻子,没进梓然的小屋。

顶着一头湿发,小心翼翼推开卧室的门,发现诸盈没有睡,眼睛瞪着天花板,在发呆。

她走近,在床边坐下,用大毛巾擦拭着头发。

诸盈幽幽地把目光转向她,直勾勾地盯着。

“姐?”诸航讶异地唤道,姐姐的眼神很怪异。

“航航长得真快,我还记得你刚会走路,抱着我的两条腿,跟我要糖糖吃。”诸盈眼中一柔,坐起,接过毛巾,轻柔地替诸航擦拭。“好像还是昨天的事。”

诸航不好意思地笑,“我小时黏姐姐呀,你放完假回校,我都会哭着追上半里路,要妈妈哄很久才作罢。”

“妈妈讲你梦里都在喊姐姐。”诸盈手僵在半空中,眼中慢慢地浮出一团热气。

“同学都羡慕我呢,她们是独生子女,我比她们多一个又漂亮又温柔的姐姐。”诸航撒娇地依进诸盈的怀里。

“调皮!”诸盈宠溺地捏了下她的鼻子,“航航,乖,努力把雅思考试过了,早点出国,能有机会留在国外就留吧!”

“不要,爸妈年纪大了,我要照顾他们。”

“我会照顾的。”

“这也是我的义务,何况我会想姐姐、梓然还有姐夫。”

诸盈轻轻叹了口气,“如果姐姐不想你留在国内呢?”

“为什么?”诸航愣住。

“你不听姐姐的话?”

“不是……”

“别问了。来,躺下,让姐姐抱着。姐姐有点冷。”

诸航眨眨眼,听话地钻进被窝中。诸盈熄了灯,温柔地伸过手臂,将她揽进怀中。

她有点害臊,真的,已经有很久很久没这样被人抱过了。

今夜的姐姐仿佛特别柔弱。与其说是姐姐抱她,不如说她是姐姐的一个支点,抽开,姐姐就站立不住。

姐姐的怀抱很软,有股暖暖的香气,她没抵挡多久,就睡着了。

半夜里,被一声尖叫吓醒。

诸盈不知做了什么恶梦,眉头痛苦地蹙着,泪水从紧闭的双眼中沽沽流下,身子哆嗦个不停。

她大声叫着姐姐。

诸盈睁开眼,一把抱紧她。

“姐,没事了,那只是个梦。”

诸盈上下牙打着战,“航航,航航……”

“我在的,姐姐!”她轻拍着姐姐的后背,喃喃低哄。

诸盈到天明,再没敢合眼。

诸航睡到自然醒,起床时,屋里只有她一人,梓然上学去,姐姐和姐夫都上班了。她的早餐和午餐,骆佳良用不同的便当盒装着。诸盈留了个条,让她去雅思报名处看看考试时间。

诸航是准备出门的,她要和莫小艾见个面,还要去大杂院把自己的行李给取过来。

莫小艾早晨有课,两人约好下午在必胜客见。她带了身份证,先去了雅思考试报名处。

报好名,就坐车去大杂院。

她想好,行李先寄存在莫小艾那里,等她找到租处再拿走。

大杂院的门永远都是一半开着一半掩着,谁进来,那门就吱呀呀地叫着,比门铃还管用。邻居们都出去忙活了,院中只几个老人在。

她礼貌地招呼。

老人们热情地围上来,“今天怎么过来了?”

“我来看看奶奶们。”

“宝宝呢?咋没带来?”老人们有点小遗憾,“像你还是像他爸爸?听说是个大胖小子。”

“听谁说的?”她怵着。

“你老公呀!”

她笑得像哭,“他……什么时候来过?”

“大前天,来把房退了,你的东西装了两大箱,一个小军官扛走了。我们问起你,他说在家带孩子。瞧他多体贴,多会疼人。”

“是呀,是呀……”很疼,心也疼,头也疼。

首长吃错药了?一个旧笔记本,几本书,一床被,要了干吗?

没有困意。

卓绍华站起身,走出书房。感冒病毒来势汹涌,他只得与小帆帆隔离。才一个多月的小人儿,也会别扭,被唐嫂抱去睡,唔唔呀呀的,极不情愿。

几个房间的灯都熄了,寂静让黑夜显得更深更沉,天空那么贴近,密布着晶亮的星星。与星星相应和的,是散落在院角的低矮的路灯。灯光柔弱,徐徐洒了一院。

灯光里,他看见有扇门没关好,是诸航睡过的客房。他傍晚的时候进去过,想把大杂院带回来的几件东西整理下,身体有点发低热,没有心情,他站了站,便出来了。

比较而言,她比他潇洒。

“向尊敬的首长汇报:我的任务已圆满完成。从今日起,我将撤离到后方。敬礼!诸航。”

这张纸条压在书房的电脑下方,在留言的未端还真的画了一只敬礼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