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零章 狼图腾,最后的舞蹈(7)

“还真给找着了?”华伯涛直了眼,像是在听着一段野史里才会有的传奇。

“对,找着了。”陈天顶点头,肯定的说道:“我们素知三叔为人,心里没底儿,就绝不会放空话,何况还是拿脑袋瓜子担保?当场,大家就摩拳擦掌,兴奋不已。孙殿英也是眉飞色舞,一挥手就让跟上来的兵丁找到大锤,把这好好地影壁给砸碎了。可砸碎了影壁,三叔刚刚露出的笑脸却又僵硬了。”

说到这,陈天顶眉头挑了挑,像是在追忆。

“怎么回事,难道影壁背后另有蹊跷?”杨开问道。

“何止是蹊跷,蹊跷大了。”陈天顶说道:“原来慈禧这老娘们早有后招,为了防止陵寝被盗,她在影壁和入口之间,还浇筑了一层铁门。这种铁门不是我们看到的铁门,而是用某种古老工艺,直接从上到下封死的那种,因为无法打开,也无法用刀斧之类的利器破坏,咱行里称之为金刚墙。”

“金刚墙。”华伯涛插了一句:“这个我知道,是满清皇室惯用的一种防盗手段,这东西可坚硬着呀,一时半会根本打不开!”

“是啊,看到这金刚墙,三叔瞬间傻了眼,二叔捣鼓了一阵,也摇了摇头。委婉的跟孙殿英说想要破坏金刚墙,只有两个办法。一个是用洛阳铲打洞,从下边绕过去。另一个是在铁门四周开凿石头,等门松了,再慢慢卸下来。这两种方法,最快的一种也要十天半个月,还是理想的预计。”陈天顶说道。

“十天半个月,对于挖掘一座古墓来说,是很正常的事儿。但现在非常时期,我们等得起,他孙殿英等不起呀。最后,孙殿英终于铤而走险,用炸药把这道门给炸开了!”

“真是炸开的?”杨开咋舌。他没料到,这孙殿英胆子会这么大,在东陵里搞出这么大的规模来。

“我还能骗你吗?”陈天顶冷笑:“利欲熏心,谁还能顾得了那么多。铁门炸开后,小楼裂了条缝,旁边的偏殿也受到波及,坍塌了,砸死了四个士兵。但那个时候,我们已经彻底震惊了,不是为了那四个死掉的士兵,而是铁门后,那个黑森森的洞口。”

“陈老板,那……那洞口里是什么?”刘雨薇害怕的捂住了嘴巴。

“死亡,恐惧,还有层层堆叠的杀人陷阱。”陈天顶说道:“一般来说,坟墓的等级越高,其中布置陷阱的可能性就越大,危险性也就越高。如果是春秋战国时期的古墓,我们倒不必紧张,因为年代久远,安置在墓道里的机簧,弓箭,飞刀等已经被岁月腐朽,即使踩上机关也发不出来。唯一需要担心的,也就是坑洞和流沙之类经久耐用的陷阱而已。但慈禧的地宫前后却只有二十年,也就是说,整个墓道里的所有机关,都是可以随时发射的。我们每走一步,都要考虑清楚下一步该怎么走。不然的话,很可能会阴沟里翻了船,万劫不复。”

“大家也都知道这个理儿,所有虽然向往地宫里的财富,却都是干咽着唾沫,谁也不敢当第一只出头鸟。”陈天顶说道。

“三叔极力推荐二叔,说二叔老成稳重,是咱们业内的栋梁之才。二叔呢,则脸色一白,连连摆手,说二叔才是,要不然咱们这次来了十多号人,怎么就他能找到入口呢?他们两个老不死的起了内讧,两个人的儿子,徒弟也跟着干起来了。一个个谦虚的不得少,吹捧着对方的功绩,脸红脖子粗。唉!还没进地宫呢,自家人就各怀心思了,真是把我陈家的脸都丢尽了。”陈天顶叹了口气。

“他们为什么会这样?”刘雨薇不解的问道。

“这你还不懂?”陈天顶冷笑一声,像是看透了事态冷暖:“不管这地宫里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既然来了,孙殿英也在旁边,咱们那都是弓在弦上,不得不发的。必须要有个人带头进去才行。但话说回来,慈禧地宫里机关遍布,在民间早就传开了,谁敢第一批进去,那不是茅坑里点灯——找屎(死)吗?而且我爹和大叔死得早,三叔和二叔在家族里自成一派,争族长之位,争了好几年。谁愿意傻乎乎的送死,给对方捡个便宜,而且最后很可能宝贝没捞到,赔了自己的命,还让另一派坐享其成。即使是儿子和徒弟跟班,那也不行呀!好歹都是自己的身家底子吧?手心手背,这可都是肉呀!”

“原来你们盗墓贼里还有这么多门门道道。”杨开,刘雨薇,华伯涛等人面面相窥,苦笑着摇摇头。

“这你就错了,杨开,只要是混饭吃的行当,哪一行都不干净。即便是家里人,反目成仇,弟杀兄,兄杀弟,子杀父,父杀子的事情比比皆是。”陈天顶说道:“所以我说,鬼神并不可怕,比鬼神最可怕的是人心。”

“当时,为了谁先进去的事儿,闹得不可开交。三叔一屁股坐在地上,说敲了半天锤子,哮喘病犯了。二叔更绝,直接两眼一翻,倒了。他儿子还出面解释,说他爹最近身体不好,闹休克。我就纳闷了,听到慈禧墓的消息,这老头子不是比谁都激动吗?两三天就风尘仆仆的赶来了,而且他这几年感冒都没感过,又怎么就休克了……”陈天顶自己都笑出声来。

“两个字:怕死!”杨开说道。

“对,怕死。但不管怎么样,这人还是要派的。最后没办法,只能三叔和二叔那边各出两个人,在前面打头阵。而孙殿英则抬出一箱大洋,鼓舞自己那些匪军,说谁敢跟着去,就匀分了。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没过十分钟,也凑出了十几个悍匪,于是,第一批队伍,就这么浩浩荡荡的出发了。其中,有三叔的大徒弟王开化,还有二叔的小儿子陈朗。”

“结果,才走出不到二十多步,墙壁两边就喷出标枪来,十几个带枪的士兵,砍瓜切菜般的倒了一半。幸好,四个家族里派出去的人小心谨慎,巧妙地躲了过去。在休整一下后,余下的人又打着火把,缓缓的朝着地道的更里层走去。慢慢的,火把的光点在视野里越来越小,人也走的越来越远,一个拐弯便消失了。”陈天顶说道。

“我们这些在地宫入口等待的,无不是忐忑不安,原地转着圈儿。这一等,就是半个小时。唉!你们要知道,我们这个盗墓行当,为了保险,都是定下联络记号的,在二叔的小儿子临走时,二叔在他的腰上绑了一根红线,红线的一头在二叔的手里,他们每走一段路,二叔都放一段绳子,一旦那边遇到情况,就会通过拉动红绳给这边以提示。比如拉一下,就是安全。拉两下,就是危险。拉三下,就是赶快来救我。”

“按道理说,都走了半个小时了,起码得报个平安吧?但这绳子偏偏就没动静,还是不断的往里面拽,这时候,二叔和三叔对视一眼,就知道情况不对了。还没等他们商议怎么跟着下去,洞口里就传来了阵阵枪声的回音,还有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声音虽然连续不断,但三叔说,其实枪声开几下就断了,剩下的都是回音。二叔一阵心悸,慌忙去拉绳子,到手却是一松,原来,这绳子已经断了……枪声停了,绳子也断了,鬼都明白这第一批人凶多吉少了。二叔和三叔也只能狠狠心,带着我和余下的人雄赳赳,气昂昂的杀了进去。孙殿英则带着一百多名士兵,慢吞吞的跟在后面,缩头缩脑。”陈天顶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