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第3/3页)

离司答应一声,便去重华宫禀报王后,很快取了战报过来。当她回来之时,子昊已经起身靠在榻上,微微的灯火之下一袭单衣披在肩头,虽然病容淡倦,目光却是清明,接手翻看了数张战报,他突然轻轻叹了口气,向后靠去,“你去吧,朕想歇一歇。”离司见他神色之中隐有异样,似乎并不因这些捷报而欣慰,但也不敢多问,只按他的吩咐熄了灯火,低头退出殿外。

月光如练,斜照雕窗,映落一地斑驳幽影。子昊闭目躺了一会,心中却不觉平静,方才那一叠战报,前面数日一直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字迹,从无间断,但到最后一封,却不知为何换作了叔孙亦的笔迹。他不由又皱了皱眉,劫粮,信中只有简短的情报,并无再多具体的细节,越是如此便越叫人放不下心。他原本推断以赤焰军的实力,此时应该已经攻克十三连城中大部分城池,兵力沿沩江深入,不日将至惊云山附近。但是有一个人,似乎总是在他的意料之外,居然将赤焰军挡在了边城玉渊,他无声轻叹,片刻之后,便慢慢扶了玉榻起身。

黑暗中他的动作极缓,但是撑在榻前的手却略微有些颤抖,他没有传召离司进来,只是静静调匀呼吸,等到经脉中阵阵刺骨的痛楚稍缓之后,抬手向侧按下,案旁一个暗格无声滑动开来,露出一方碧玉小盒。打开盒盖,一股若浓若淡的异香顿时散满寝殿,就连紫铜炉中幽昙香的气息也被盖过。那盒中装着凝玉样的膏脂,月色之下看去透明一般,却又有着莹润微白的光泽,幽冶的香气深处,丝缕赤色若隐若现,衬着碧玉盒底,竟有几分夭矫灵艳的感觉。

子昊看向殿外清冷的月光,片刻后微微瞬目,依稀笑了一笑,便自行服下盒中药物,手捏法诀,合目静坐。过不多会,额上慢慢现出细微的汗珠,脸色便不似先前那般苍白,但是从他一直微锁眉心却可以看出,这以子夜韶华花中精髓萃取的药物并不十分平和,甚至服用之后有着极大的凶险。

子夜韶华的芬芳盈满琼苑,整整一炷香时间,子昊周身都被灵石幽光笼罩,直到那光芒逐渐淡去,他才轻轻舒了口气,睁开眼睛,脸上虽然仍旧血色淡薄,精神却不再那般虚弱,看去也只似大病初愈一般,再无什么不妥。

如此一连三日,他都独自用药调息,离司送来的汤药虽然留下,却皆被他倾入花中不再服用。第二日上,

他便召苏陵、且兰、墨烆来见,如常过问军政,众人见他病情大好,无不喜出望外,但是问起来,他也只道是九幽玄通修为再进,仍旧能够克制药毒,一时间就连离司也未曾察觉不妥,倒是且兰似乎欲言又止,但最终也没有多说什么。

这几日子昊病愈,含夕每天都来长明宫看他,时时陪伴在侧,对他甚是依恋。但到第五日,他忽然对外宣称闭关,仍将一切事务交付苏陵且兰二人,清晨时含夕像往常一样来到长明宫,却被影奴拦在外面。含夕颇是失望,知道这样一来又有好久见不到子昊,忍不住便寻了个空隙自后殿溜了进去,心想也不打扰他,只是偷偷看上一看就好,谁知悄悄进了寝殿,却发现里面竟然空无一人,原来子昊根本没有闭关休养,人已不知去了何处。

含夕少年心性,只道子昊像她以前一样,暗中自己偷偷出宫去玩,不由撇嘴道:“子昊哥哥也真是,出宫去玩都不带我。”正觉不快,突然间灵眸微转,又笑道,“他不带我去,难道我自己便出去不得?我有云生兽,若是跟去自然找得到他,嘻嘻,到时候便叫他吃上一惊。”心中主意已定,当下回到御阳宫稍微打点行装,且兰虽然派了数名可靠的侍女贴身服侍,但含夕的摄虚夺心术已是颇有成就,此时刻意而为,轻易便迷倒侍女溜了出去,待出了王城一路向北,独自沿着云生兽的指示便往玉渊方向追去。

作者有话要说:元旦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