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第3/3页)

在子娆冷然逼视之下,他不过邪邪笑了一笑,接着出其不意地动身飘出,就像没入雪中的一丝轻羽,快得让人看不清痕迹。

但子娆没有追击,应不负飘出数步突然闪电般弹了回来。对面殿前潇潇洒洒靠着个人,那人抱剑在手,锋芒不出,然那剑气,强大至无隙可寻的剑气生生将窜出的人逼回来路。应不负换了数种姿势连续闪躲,似要突破某种看不见的樊网向外冲去。那人挑了挑眉,终于向前走了一步,那一步,寒锋出鞘,应不负立刻像被钉在了原地,仿佛那隔着丈许的长剑已经指上了他的咽喉。

“是要我动手,还是自己现身,给你一个选择。”

夜玄殇含笑前行,漫天落雪自他身后倾向深渊般的黑暗,唯有那桀骜的眉目,在剑光中分明。

子娆亦徐徐移步,向前走来。

应不负此时倒全无再躲的打算,目光扫过二人,便是那么一笑,声音也透出几分难言的邪魅之气,“看来这皮相也用到头了,那不如作罢,送它去吧。”

广袖一挥,雪影里生出妖异的光,那张看去苍白的脸,便在指掌间流淌下来,星辰坠落一般,露出一张美异近妖的容颜,就连眼神也似生辉,像能将人生生摄了进去,化作夜梦春水,雾里秋波。

夜玄殇眸光微微一锐,子娆唇畔徐徐吐出锋利的二字,“岄息。”

碧玺灵石七彩幽光随着飞雪若息若舞,岄息袖底的金光也影影绰绰地不断漂浮,像是流淌在暗夜深处不止的波潮。

“无怪重华宫不见金凤石的踪影,原来落在你的手里。穆王身上的剧毒是否也是你下的手?”

子娆一字一句踏雪而行,周身七彩的光晕越来越大,越来越亮,似是雪域之巅迷幻的月色,又似是琉璃境里浮漫的水波,渐渐吞噬着回旋在岄息身畔的丝丝金芒。岄息袖袍无风自拂,纵以他传承于巫族离境天灵力的功法,面对九转玲珑石中仅次于黑曜石的碧玺灵石,亦被压制得无隙可寻。更何况子娆所修莲华四术,乃是子昊为她自九幽玄通提炼,源于巫典的最高功法,对一切巫族异术皆生克制,真正动手他便十分吃亏,否则方才也不会被子娆逼出真容。

岄息暗运周身功力对抗着子娆所施的压力,目光在她和夜玄殇之间闪烁扫视,美异不减妖冶之色,“老穆王六年之前便已病入膏肓,若非我心存慈念,他岂会这么痛快归西,三公子又何来机会夺位称王?比起死在自己儿子手中,这结果总要好上不少。”

夜玄殇眸心深处精芒如潮,岄息毒杀老穆王导致了太子御和他最终的决裂,亦颠覆了穆国整个的政局,太子御并非愚蠢至此,甘愿弑父篡位放弃手中最重的筹码,他从头到尾不过是别人局中一枚弃子,直到最后亦懵然不知。

子娆心中那根锋利的刺,他身上蠢蠢欲动的血蛊,背后那只推波助澜的手,正等待着棋局完美的收官。

大殿之中突然透出灯光。

一缕缕金色的光芒自雕窗射出,将那华殿玉阶照得分明,仿若黑夜之上升起一轮金日,而那飞雪如云缭绕飘向天际,蔓延无声。

子娆眸光倏然轻扬,仿佛透过那金光四射的大殿看到了什么,感觉到什么,忽然间她拂袖而起,越过了通天玉阶飘向光影璀璨的大殿。

殿门无声自开。

西宸宫中心的金座之上,艳眸如刃的女子端然而坐,一身华贵的紫衣铺展于灯辉流光仿若盛开一地琉璃琼花,修艳十指交叠置于九重纱衣之上,雍容尊贵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