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第2/2页)

我断定这胖子不是疯了就是看多了盗墓文,皱了下眉,正要送客,张三摇了摇手,正色说道:“再听我说下去,你就知道了。”

“到了民国北洋政府时期,军阀割据,灾祸四起。所谓乱世出异象,原本的厚道良民迫于生计铤而走险,许多祖上有旁门左道之能、奇工秘技之术的更是纷纷操起了老本行。当时的凌阳城,被一个名叫楼少白的军阀所占。楼少白人称铁血少帅,以心狠手辣闻名于乱世。他的父亲原是湘军中的得力干将,清帝逊位后,自己就拉了人枪打天下。到楼少白接手的时候,更是势不可挡,成了虎踞一方的著名军阀。这楼少白攻打下了凌阳归己所有,目的却不是凌阳,而是凌阳的地下。他知道吴兰宝藏的事情。”

“他在凌阳娶了一户池家人的女儿,在一个人称通地七的盗墓人的带领下,终于找到了地宫入口,只是奇怪的是,不知道为什么,最后却又空手而出,徒留宝山无人取……”

张三说着,已是啧啧摇头叹息。

如果不是我的心情太过阴霾,我一定会笑出声来。这个张三,他是在说书给我听吗?

“张先生,我下班时间到了。对不起,我对你的典故没兴趣。”

我站了起来,下了逐客令。

“哎,萧小姐,你别急啊。再听我说下去。”张三不以为然,“我都说了吧,那个楼少白就是当年吴兰国的武士后代,他娶妻的池家是另个武士的后代,你外婆的外婆的爹,就是当年那个带他进去的盗墓人通地七!”

我大吃一惊。

张三见状,得意地笑了下,更来劲了:“至于我,老实说,我的祖上就当年那个给地宫下降的降头师一派的后裔。萧小姐,你别不信,你的老祖宗很有可能已经先于楼少白进过地宫,取走了最招人的东西。偏偏那东西是下过降头的。据我老祖宗流传下的说法,第一个碰触的人,断子绝孙,就算有女,也代代必遭厄运。你老祖宗空有一身通地和识宝的本领,却不知道降头,这才把厄运传到了你们的身上。”

我立刻想到了此刻就在我心口处悬挂着的那块翡翠,仿佛有感应似的,那里突然一热,但是转瞬即逝,我以为是我的错觉。

这太匪夷所思了。我无法相信,后背甚至已经微微沁出了汗。

“张先生,你的典故很精彩。但是我不明白,你的祖先既然也去过地宫,他为什么能出来?”

我勉强问道。

张三叹了口气:“萧小姐,这就是我多年苦苦寻找通地七后人的缘故啊。我的老祖宗,他确实去过地宫,但他是被弄瞎了眼后才带入的。吴兰王需要他日后给他解降,这才留了他一命。但他却完全不知道地宫所在。所以我才苦苦寻找。你的老祖宗当年既然进过地宫取走东西,除了那东西,你家中必定留有关于地宫所在的线索。”

见我脸色难看,张三狡黠一笑,“萧小姐,你放心,你老祖宗拿出的那东西,再金贵我也不敢碰。我还想要延续香火呢。我只需要你帮我找找,你家有没有流传下来的地图或者其他线索。他日若是寻到地宫宝藏,不但分你一半,我还能帮你解了降头。”

像是一道闪电劈开黑沉沉的夜空,我的心一下狂跳了起来。

我已经相信了七八分。

一个人真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的时候,凭什么不相信这唯一的机会呢?

我不想像我的母亲,外祖母一样,那样悲惨地死去。我希望能和我爱的杨宇白头偕老,生儿育女。

我强压下微微抖动的手,颤声问道:“你凭什么要我相信你?要怎样才能解降?”

“很简单,只要把你老祖宗当年拿走的那东西放回原位,降头自然就解了。所以萧小姐,你就算视钱财如粪土,这总不能不让你动心吧?”

他应得很干脆。

我立刻点头。

“好。我回家就立刻找找。这里没有的话,我去乡下老房子里找。”

张三走后,我纷乱的心情许久才渐渐平静了下来。

如果张三说的都是真的,那么,母亲就是将来的我,毫无疑问。这是差不多一百年来我那个盗墓先祖一脉的女儿的宿命,受了诅咒的宿命,我也必将无法逃脱。

我把挂在脖子上的翡翠拿了出来,托在掌心。翡翠在窗口斜射入的夕阳中看起来一片通透,正中的那点核心更是明显,仿佛葳蕤生光。

这东西,我母亲口中的能改变命运的东西就是我的老祖宗当年从吴兰王的藏宝地宫中拿走的东西吗?它到底藏了什么秘密?

原来招来厄运的竟然是它。可悲的是,它当年应该被我的老祖宗当做宝贝传给了我的高外祖母,然后就这样一代代地传了下来,同时也招来了一代代连绵不绝的厄运。

夜幕渐渐降临,我终于把它挂回了脖子上去。

这是件凶器,但是从今往后,它却也是唯一能解我厄运的宝物了。

这个时刻,我忽然又非常想念杨宇。他现在在做什么?

我犹豫了下,终于忍不住,拨了他的号码,很快就接通了,只是听到的却是一声带了些娇媚的懒洋洋的声音:“喂,谁啊……”

我一僵,原来如此。

可这不正是我原先就预备好了的吗?

“遥遥,遥遥,你听我解释……”

隐隐的,我听到那头传来了杨宇熟悉的声音,仿佛带了些焦灼。

我拿着手机的手有些无力地垂了下来,摁掉了电话。我确实已经准备好了,但是这样的方式,仍叫我有些难过。

泪却一滴一滴地从我眼中垂了下来,越垂越多,沿着脸庞汇聚到下巴,溅落在了胸口的薄薄衣襟上,濡湿了那块翡翠。

心口渐渐地又热了起来,越来越烫。我低头,一道奇异的绿光突然从眼前掠过,心口一阵针扎般地剧痛,我甚至来不及张口呼救,人就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