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反击(第3/4页)

“无耻?你也配说人无耻?”戚真思冷笑,“今天让你看看,什么叫真正无耻。”

她另一手还抓着禇杰不放,将禇杰拎起,笑道:“来,看看!真是妙词,还有真人见证,咱们来见识一下,某人一掌宽的精巧肩膀,和可以容纳珍珠的肚脐!”

说完她嗤啦一下,一把撕开禇杰的上衣,自己别转脸,将禇杰对着人们高高举起,顺手还抓过宁国公的手腕。

“来比一比。”她声传数里,人人清晰可闻,“一掌宽的肩膀啊!”

啪一下,苍老瘦弱的手掌被贴上禇杰粗大宽厚的肩膀,戚真思自言自语的声音全场都听得见,“咦,包不住?”

顺手拽下宁国公礼服上的龙眼大的珍珠,望禇杰腹内一弹,禇杰惨叫声里,戚真思大声惊讶,“哎呀,果然正好!”

她神情感动,大声念,“苍松居士字呈禇杰卿卿,愿两心相映,金石之坚——好一段惊天地泣鬼神不伦忘年之恋!”

“……”

静到没人呼吸。

一片僵窒气息里,君珂将香点燃,向四面国土敬香。

“拜我大尧国土。”她声音清晰传下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大尧国土,竟现不臣之心;煌煌大典,不伦罪名之辱。信女君珂,敬告皇天后土——便纵血流漂杵,不容逆臣共存。”

“扰乱大典,侮辱国母,践踏皇权,亵渎礼教。”纳兰述的声音,及时跟上,阴恻恻充满杀机,“宁国公,朕敬你皇族贤者,以尊长之礼待之,你却行此苟且无耻之事,朕今日若饶你一命,如何面对这史书刀笔悠悠众口?来人——”

宁国公脸色死灰闭上眼——是自己疏忽大意中计,信是原先的信,只被巧妙改了落款,便翻云覆雨,全盘倾颓,此时辨无可辩,求恕也是白搭,只能认命。

全场噤若寒蝉,无一人敢于求情,几个原本站在宁国公身后的贵族和言官,此时都开始悄悄向后挪步子,只是终究有些迟了,来自于纳兰述的尧羽和君珂的部下的眼光,都已经森冷地锁定了他们。

天空上的乌云更重了些,层层翻滚,如巨大的鱼鳞,众人都恍惚觉得似乎嗅见浓烈的腥气,仿若血腥——另一个流血时期的开端,出现了吗?

“来人——”纳兰述的声音也如浓重的霾云,压上每个人的心头,“宁国公矫言犯上,扰乱大典,诛直系亲族……”

三个字一出,众人心头一跳,脸色顿时死灰——宁国公是步氏皇族,诛杀他的直系亲族,就意味着……步氏直系皇族全灭!

天哪……

“陛下……陛下……”忽然远远有声音传来,惊破这一刻的窒息,众人回头,便看见广场边缘扑进来一个老者,正被两边的野人族御林军给死死拦住,那人钻在野人族的臂弯里,挥舞着手中一道黄色东西,拼命对上面大叫。

绝望等死的宁国公一喜,霍然睁眼——孙太傅到了!

他一直在等这位太傅,和他这闲散皇族相比,孙太傅才是朝廷中更有人望和地位的老臣,他本就是原先镇国公主的侍臣,做过镇国公主的老师,当初尧国华昌王叛变,是他想办法突破封锁远赴冀北,请回镇国公主,改变了尧国的国势,之后孙希一直为纳兰述的回归造势,为此还曾被当时尧帝下狱。

纳兰述兵锋强势直指尧国,尧国皇子争夺皇位,孙希被一位皇子放出,却没有帮助人家登位,而是一直为纳兰述串联群臣,并在纳兰述攻打京城后,劝说朝臣投诚,所以在朝中,一向被视为重臣。

这老臣严守礼教,最看不惯君珂所为,觉得这样的女子根本不配做镇国公主的媳妇,因此对他的撺掇一拍即合,一个负责皇族,一个负责朝臣,仗恃着地位和声望提出操办大典,并掀起了反对君珂的风潮。

然而随即宁国公就绝望了——来迟了啊……

这其实也不能怪老孙,他被纳兰述派的尧羽卫“护送”,尧羽卫控制着他回京的时间,一忽而快一忽而慢,把个老孙折腾得要死,刚刚才赶到,又是匆匆忙忙之下,听见“诛直系皇族”,顿时急了,不顾仪礼就闯了进来。

“陛下!”孙太傅大叫,“万万不可!万万不可!若诛步氏皇族,必于陛下令名有损,难当史书刀笔,悠悠众口啊!”

正迈向第三层平台的君珂险些笑了出来——这句话今天听了三次了,史书会不会觉得累?

都是些酸腐文人,才会以为史书刀笔会对上位者造成威胁,事实上,历史从来是由胜利者书写,先有刀,才有刀下的笔。

纳兰述遥遥挥挥手,御林军让开道路,孙太傅一路跌跌撞撞冲进来,这回不敢失礼了,在阶下三跪九叩,才道:“陛下,微臣一路回京,终于赶得上大典,微臣所携圣旨,不知陛下是否允许微臣当场展读?”

“啊。”纳兰述一拍额头,走下阶来,“现在?不好吧。”

“陛下!”孙希急切地望向纳兰述,“此时才是最佳时机!”他四面望望,觉得属于纳兰述的护卫力量并不少于君珂的人,心中一定,同时给自己的那帮人使了个眼色,暗示“放心。”

宁国公等人都精神一振,眼睛盯住了他手中的圣旨——孙太傅一路风尘赶过来,手中圣旨漆封未拆,难道当真还有什么杀手锏?

“你确定吗?”纳兰述眉头微蹙,也看了看那些面露希望之色的官员,“只怕会于你不利呢。”

孙太傅面露感激之色——陛下是担心我被皇后报复呢!

老头子抹一把感动出的眼泪,哽咽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但为陛下,肝脑涂地也是心甘!”

“真是难为你了。”纳兰述唏嘘,“老太傅忠心王事,不顾令名不惜己身,朕心感佩。既如此,便宣吧。”说完示意孙太傅将圣旨递给司礼太监。

老孙咂咂嘴,心想这话怎么觉得哪里不对呢?“不惜己身”是对的,“不顾令名”怎么讲?明明自己不畏强权,应该是铮铮铁骨千古美名才对。

上头纳兰述含笑看过来,温暖的眼神让老孙心头也一片光明,他狠狠挖了上头静静看他的君珂一眼,得意地将圣旨双手递给司礼太监,自己弯身退后三步,准备等下第一时间带领众臣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监的尖嗓子很有穿透力,包括宁国公在内的很多人振奋地抬起头,一些人下意识地向前跪了跪,纳兰述在上头淡淡看着。

“德照殿大学士、太傅孙希,忠心王事,于五丈营上野密膝造陈,称祸国者三,不可不去。其一,有朝臣者不安于政,密室谋划入宗大典,暗中操持阴私苟狗之事;”

宁国公和众臣都一呆,孙太傅的嘴角刚刚弯起,蓦地一僵,他霍地扬起头,怔怔看着宣旨的太监,嘴唇动了动,眼神迷茫地看向纳兰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