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部 第二十五章 第一次出台(第2/3页)

说完便脱了外套,进了卫生间。

我在床沿上坐了下来,漫无目的地晃着腿,琢磨着这一夜该如何过去。

忽然,一阵铃声吓了我一跳,仔细一听,该是他上衣里手机在响。

但是我没有多管,任由它响着。过了一会,铃声停了,但是随即又开始响起来。我不知道是不是谁有什么急事找他,于是从他的上衣口袋里找到手机,一看上面的来电显示是老婆。我赶紧走到卫生间门前,对他喊道:“你老婆打电话给你!”

里面的水声立马便停了,然后他慌张地开门,只在腰间围了一块浴巾,从我手里接过手机,赶紧接通电话,然后把卫生间的门关上了。

我又重新回去坐在床上,但是房间不是很大,我依稀还能听到他说的话。

他说话的声音显得卑躬,一直笑呵呵地说:“老婆啊,对,我在家呢……哦,在洗手间。……真在家里,我还看电视呢……你不相信?你要听电视的声音?……好好好,给你听听……”

我一听赶紧打开了电视,声音放的稍大。

他开了卫生间的门,看了我一眼,然后又进去,关上了门,说:“是吧?没骗你吧?……好好,等你回来,到时候去机场接你!……好,老婆再见。”

他挂了电话后是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然后又是一阵水声,他大概是接着洗澡了。

他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尴尬地冲我笑了笑,说:“你,洗澡吧!”

我没说什么,进了卫生间。

估计这是个吃软饭的男人,或者是怕老婆的男人,总之,他是趁老婆不在偷着出来找乐子的。那么他老婆也必定是个不一般的人物。

可是这个问题也不是我要想的,我现在要想的是,接下来,我该怎么办。

我的身体已经安份很久了,忽然再碰见这样的事,竟然大方不起来了。

躺在水中的时候,觉得身体轻起来了,真想一觉睡过去,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什么都还依旧,我还坐在欣辛的店内隔着玻璃看路上的行人匆匆,坐在往日的岁月里怀念三少,坐在子燕的旁边伸手拿盘子里的小菜……

过了很久,久到我差点睡着,忽然想起,外面还有一个人,于是赶紧擦擦身体便出来了。他竟然都没有叫我,坐在床边的一角,屋子里已经满是烟味,看来已经抽了很多的烟了。

我围着浴巾,走到他旁边,在他身旁坐了下来。

他眯着眼睛,没有看我,又吃了几口烟,便把烟熄了,然后转头问我:“你准备好了吗?”

我忽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茫然地点点头。然后他走过来,抱着我,替我解了浴巾,不停地抚摸我的背,说:“不要紧张。”

我笑了,假装大方地说:“做我这行的,还会紧张吗?”我说话的时候被他抱着,看不见他的脸。

“那你抖什么?”他问。

我深深地呼吸,让自己镇定下来,然后说:“可能是有点冷。”

他没有戳破我的辩解,开始轻轻地吻我。

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抖,我只是从心里排斥这样的做法,在上车之前,我还以为杨枫会救我,也许会伸手拉我走,或者指着我说换个姑娘,但是他什么也没说,我就这么地到了这里。唯一庆幸的是面前的这个男人不粗野,没有让我有更加厌恶的感觉。可是,我总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难道,我真的不能再回到和莫名的男人上床的自己了?

这该是幸还是不幸?

他还在抚我的背,想让我慢慢放松,然后抱着我慢慢躺下。

躺下来之后,他放开了我,看着我的脸,说:“你和别人有点不一样,或许是我很久没有出来玩了……”

我看着他的眼睛,用力看,可是什么感觉也没有,甚至有一种恐惧,像是久未经过沙场的士兵,过惯了安逸的生活,重新拿起刀枪,心里只有畏惧,想退缩,想逃亡。

可是我的路在哪里?此刻他就像将要进攻我的敌人,我却不知道该逃去哪里。

就在他重又靠近我的时候,他的手机忽然响了,我心里不由地舒了一口气。

他的眉头皱了皱,拿过手机,还没接,声音停了,想必是那头挂了。我猜想大概是他老婆,盯的可真紧啊!不过,再一想,不紧行吗?老婆这样盯着都要出来偷腥,若是不盯着,岂不是整晚的也不归宿?

他放下电话,对我笑笑,说:“没事。”但是我听起来,这话更像是对他自己说的。

我轻声说:“你,可以关机啊。”

他又笑了笑,很无奈,说:“关了会更麻烦。”

我忽然噗哧笑了出来,他问我笑什么,我摇摇头,说没什么。

其实是我想到了很滑稽的一幕,若是他正在和女人高兴的时候,电话响了,他是不是也得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地接电话呢?

男人在那个时候应该也是无奈至极的吧?可是电话那头的女人呢?又该用什么样的心情去体会她?

他被今天的电话弄的兴致不是很高,仰面躺在我的旁边,眨巴着眼睛看屋顶。

我也不说话,事实上,我真不知道说什么好,更不愿去打破这种状态,最好就这样一直持续到明天天亮。天一亮,什么都可以结束了吗?

他叹了口气,忽然说:“你会觉得寂寞吗?”

我一愣,没想到他会问这样的话,这种问题不是生活情调小资手里有点超过小康标准的人考虑的吗?或者是拥有数不清的钱,然后因为无法思考钱的用法的人的高贵病吗?我这样的人,或者是躲着老婆出来寻欢作乐的男人,还没有资格来说寂寞这两个字。

我轻轻嗯了一声,说:“我常常因为没钱而寂寞。”然后我笑笑。

他依然仰着面,我从侧面看他,他又说:“我常常寂寞,我想要有朋友,跟我说话,或者听我说话,然后那些话都不会告诉第三个人讲,这样无论什么时候我都觉得自己不是孤立的。”

他说这话虽然听起来像是有钱人的毛病,但是在寂寞这一件事上,穷人和有钱人是共通的,没有阶级可言。

我淡淡地说:“那你就说给我听好了。我不会说出去的。”

他笑笑,说:“其实我每次出来都要说上一大堆的话,我每次都换不同的地方,见不同的女人,不告诉她们我是谁,也不问她们,之后各自陌路,这样我说了什么就都无所谓了,而且也无所谓她们是不是听的懂,我只是想说。我很闷,很寂寞……”

我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安慰的话,他的电话铃声又响了。

这次我和他都笑了,忽然彼此觉得这个游戏有意思极了。

他看了看手机,对我嘘了一声,意思是叫我不要说话。然后他犹犹豫豫地,像鼓着很大勇气一样地去接那电话,结果电话又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