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第6/8页)

他大力地按住我的肩膀:“我不会回头!我永远不会回头!我做的这一切都是对的!你已经被陆泽安迷惑了,是你错了裴兮。”

任他把我的肩膀捏得生疼,我只能愣愣的毫无反应。

他早已经不是五年前的白以南了,他的心已经彻底走错了路。

我试图让自己看上去冷静些,可我的冷静让白以南彻底怒了。

“你现在就回到我身边,我可以考虑撤诉。”

“白以南,你不应该跟我谈条件,我有你做过的那些事的证据。”

“呵,证据?”他冷笑一声,伸手攫住我的下颏,“就那点谈话内容,你觉得能威胁到我?我们白日集团请的律师,从来没有输过一场官司,就算你铁证如山。”

白日集团请的律师……我记得听陈柏杨说过,那个从来不会给人留下活路的王牌律师。无论处于多么不利的境地,其结果永远是赢得漂亮。

我有些慌,白以南这次是铁了心要扳倒陆氏了。

所以这些我拼了命都要保住的证据,一点用都没有?

是不是……无论怎么样,我都无法逆转现在的情况呢?

人生来就有很多事情不能逆转,就比如我和陆泽安、和白以南,阴差阳错变成了今天的模样,再想改变是不可能的了。

我知道白以南心里始终有一个结,但那个结不是我,不是陆泽安,是他太过于骄傲所以注定无法放下的仇恨。

我后来问白以南,怎么才能放下。他说,大概等他死了,就能放下了。

而他最后,的确放下了。

那天我和白以南开庭前的对峙,谁都没有赢。如果不是陆泽安突然出现,那么第二次开庭就不会被中止,那么我和陆泽安就不会知道,其实我们都没放下。

我和白以南对峙的时候,陆泽安闻声赶了过来,他将我从白以南手里拉了出来,说了他曾经为我说过的话。

“如果男人之间的较量非要扯到女人身上的话,那只能证明白先生对自己的实力不够自信。”一如当年在“皇后”,陆泽安为我解围。

我偏过头去不看他,眼泪早已喷涌而出。

陆泽安拉着我出了休息室,白以南在身后低吼:“裴兮,你再走一步,我就告到他死无葬身之地!”

我停下脚步,陆泽安也停了下来。

“你可以继续。”我淡淡地开口,“这样,我永远不会回到一个杀人犯身边。”

出了休息室,我就急忙挣开了陆泽安的手,胡乱地把脸上的眼泪抹干净。他站在一旁盯着我看了许久,随后默默地叹了口气:“过了这么久,你还是一点都不会照顾自己。”

我的心咯噔一震,怔怔的也不知要说什么好。

这两年我无数次构想与陆泽安重逢的场景,酝酿了无数想说的话,可真到了这一刻,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就像我同白以南说的,错过了就是错过了,误会也好,真相也罢,我和陆泽安错过了这么多,早就回不去当初了。

他见我不说话,又叹了口气道:“裴兮,即便过了这么久,你还是不愿意原谅我吗?”

我抬起头,阳光晒得我的眼睛直发酸,我吸了吸鼻子,嗫嚅道:“我有什么资格原谅你呢,是我没有相信你,是我害怕所以逃到国外去,是我……”说到最后,我止不住眼泪,话都说不出来。

陆泽安走到我身边,伸手揩去了我满脸的泪水。

“是我的错。”他说,“是我让你一个人承受了这么多。”

我没忍住,狠狠抱住他“哇”一声大哭起来。

他的大掌在我背后轻轻地拍打着:“裴兮,我当初差点就想,没有了你,我和顾樱结婚,这一辈子就这么过去也无所谓了。我那时候气你一点都没有爱过我,可是我早该知道,你嘴硬,总是口是心非,我不该被气昏了的。

“那段时间我一直恨你不信我,但我并不值得你信任,不是吗?如果我早些告诉你,和顾樱以男女朋友的身份出现,答应和顾樱订婚,都是为了裴氏的那笔资金,也许我们之间就不会错过了对不对?

“是我的错,没有坦诚相待,我以为只要我能帮到你,无论做什么都没关系,是我忽略了你的感受,是我错了。”

我呜咽着,紧紧地搂住他。

“那天在麦当劳里,你发疯似的,我当时整个人都快崩溃了。订婚宴的时候,于晴告诉我你的情况,我去找你却没有找到,还被白以南算计了,搞得我妈当场就气晕过去了。我当时就想,我怎么会喜欢上你这么坏的女孩儿,如果不是因为你,这一切就不会发生。然后我下定决心,这辈子都不会再回头了。

“我真的以为,我这辈子绝对不会再回头了。

“可是你现在伤痕累累地出现在我面前,你叫我怎么放下你不管?

“你要我怎么去骗自己,一点都不在乎你?你要我怎么相信我和你之间发生的这么多故事都是因为泽宁?你要我怎么去面对,接下来没有你的人生?

“裴兮,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没有钱,没有地位,没有背景,我妈死了,我爸也老了,我现在几乎是一无所有。就是这样的我,愿意为你回头,你呢?愿意为我回头吗?”

我猛地想起在美国的时候,陈柏杨问我,确定这辈子都不打算回头了吗?

我说是,不会再回头了。

那时候陈柏杨笑了笑,没有说话。他知道我口是心非,他大概是猜中了,总有一天,裴兮会回头的。

“泽安。”我轻声叫他的名字,“谢谢你。”

谢谢你没有抛弃我,谢谢你回了头,谢谢你还爱我。

“裴兮……我们还回得去吗?”

我们还回得去吗?只要我回头,这两年错过的时光我们就可以弥补吗?那些发生的事我们就可以当作没有发生吗?

我们可以回去,可陆氏不可以,裴家不可以,王阿姨不可以。

“对不起。”我呢喃,“我不知道。”

即使逾越了如此深的鸿沟,我们依旧保持着一前一后的距离,我在往前走,他也在往前走。

我和陆泽安分别之后坐着陈柏杨的车回了家,他说白以南撤诉了,我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他把我带到了医院,免不了被我爸妈和医院的医生护士一顿臭骂,陈柏杨看上去内疚极了,等我爸妈都走了,他又换上一副笑嘻嘻没心没肺的脸。

之后的半个月我一直在医院做检查,陆泽安间或来过几次,每一次都给我带些新鲜的水果和我爱吃的零食。

据说陆氏那边脱离了危机,所有和陆氏扯上关系的集团都放了心。没有了王阿姨对陆氏的监管,陆泽安整天在公司忙得焦头烂额,他每次在医院一待久,助理就“陆总”“陆总”地催着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