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第2/6页)

而就在她望着野蔷薇默默出神的那一刻。

花园道路的尽头。

一辆黑色的房车行驶过来。

野蔷薇不够美丽,然而满枝灿烂,有种充满了生命力的倔强,在下午的风中摇曳芬芳。

阳光反射在黑色房车的车身。

映出两旁野蔷薇的花影。

斑驳的轮廓,就如同旧日的电影,她默默地望着,没有起身,依旧依偎在越瑄的掌心。房车停在白蔷薇的花亭前,黑色的车门打开,迎着万千道刺目的阳光,那人的身姿英挺耀眼,他缓步走过来,却仿佛世间的光芒都暗下了一般。

望着那逆光的人影。

她微微眯起眼睛。

恍惚是旧日的电影。

在很久很久之前,在蔷薇花盛开的第一夜,花刺扎进她的手指,她用殷红的血去涂抹蔷薇的花瓣。花瓣深红妖美,她看到了躺在蔷薇花丛下的那个少年。

仿佛他是用她指尖的血。

幻化出来的。

“小瑄。”

白蔷薇的花蔓下,那人的轮廓在星星点点地闪耀,他唇角含笑,英挺的身姿微微俯下,用一种矜持的礼节拥抱住轮椅中的越瑄。

“很高兴,你能够康复得这么快。”

叶婴的脸庞离开了越瑄的手掌。

她恭顺地低下头,想要离二少更远些,才忽然发现,越瑄反握住了她的手掌,没有任她离开的意思。

她略微一怔。

睫毛轻扬,她看到越瑄正回视着那拥抱住他的男人,那男人也正深深地审视着越瑄,眼底有各种复杂的情绪。

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

男人向她看过去。

盛开的白蔷薇花中,男人先看到了她和越瑄握在一起的手,在那里停留了几秒,然后,视线渐渐上移,他看到了她。

她的肌肤洁白如蔷薇花瓣。

幽黑的睫毛遮掩住她的双眼。

长发亮如黑缎,遮在她的额角和脸颊两旁,她的脸低垂着,有一个阴影的角度,如同夜色中的深潭,只能看到闪动的波光,无法看清潭水的美丽。

时光凝固了一般。

叶婴一动不动,她能感受到男人久久的视线,她克制着不让自己去抬头。然而就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也许是因为胸口某种要奔涌而出的东西,也许是因为太过浓烈的蔷薇花香——

她还是望向了他。

谢家大少。

越璨。

传闻中谢氏集团的掌舵者。

灿烂如花瀑的白蔷薇中,越璨英挺高大地站在她的面前,带着无比强烈的压迫感,他的存在让任何人都无法忽视。

他的皮肤略黑。

五官轮廓是阳刚的,仿佛是用钢铁铸成,却又刚极近柔,有种近乎艳丽的、浓烈的美感,那种美甚至是有杀伤力的。仿佛他可以轻易地将你摧毁,也可以轻易地让你为他燃烧。

这是一个危险的存在。

危险又陌生。

很久很久以前,曾经有一个嚣张狂野的少年拉着她的手,狂奔在深夜的街头。那夜下了雨,她被他抱在怀中,心中担心的却是那些蔷薇的花苞会不会被雨水打落。

“跟我走!”

少年暗烈地逼视着她。

“我会安排好一切,你只需要跟我走!”

最漆黑的雨夜,少年的吻狂野地落在她的头发和面颊上。

而面前的这个男人。

是陌生的。

叶婴垂下目光。

“哥,你回来了。”

越瑄的声音很静,目光也静静的,似乎没有情绪的起伏,唇角却染出一个微笑,如同他身后静雅的白色蔷薇花。

越璨的目光也从叶婴身上移开。

他谈笑着同越瑄说了一些话。

这时,车内又犹豫着走出一个人。

是森明美。

森明美今天打扮得格外优雅,她身穿一袭有着希腊女神褶皱的米色长裙,肌肤润泽动人。看到花亭中的越瑄,森明美的表情略有些尴尬,越璨含笑回头,向她伸出手。

“听说,你和明美的婚约已经解除了。”

握住森明美的手,越璨和她仿佛璧人一般并肩站在一起,他的目光深深地望着轮椅中的弟弟,声音中有歉意:

“小瑄,对不起。”

越瑄淡淡一笑。

静声说:

“哥,以后明美就拜托你照顾了。”

森明美脸色绯红。

越璨揽住她的肩膀,在她的脸颊上轻吻一下,笑着说:“你放心,我会让她幸福的。”

越瑄点了点头。

他松开掌心中始终握着的叶婴的手指,低声说:

“我累了,回去吧。”

叶婴应了一声,她站起身,仿佛浑然没有在意其他任何事情。

“大少正式接手了Brila项目,将会请森小姐出任亚洲区设计总监,明天就会在董事会上宣布,”站在越瑄的床边,谢浦垂眉敛目地汇报说,“这是老太爷亲自下的决定,前几天,森小姐刚刚从瑞士飞回来。太太很愤怒,同老太爷打了半个小时的越洋电话……”

越瑄倚躺在床上。

面容比在花园中时更加苍白了一些,他静默地望着窗外,仿佛在想什么,又仿佛只是一种疲倦的状态。

叶婴为他按摩双腿。

他的腿部肌肉有些紧绷和轻微的不自觉抽搐,这是他的身体已经疲累的表现。她望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帮他的腿部敷上一块温热的毛巾。

“另外,太太今天上午收到一份调查,是关于你的车祸,”从文件夹里抽出一份文档,谢浦眉梢轻扬,“这是我拿到的调查副本,主要内容是在暗示,大少跟这场车祸有一定的关系。”

谢平神色一凛。

从谢浦手中抓走那份文档,谢平一页页地翻看着,越看脸色越黑,手筋爆出。

“二少!”

谢平怒不可抑。

“不是他。”

望着落地窗外的粉红蔷薇,越瑄的眼珠淡漠疏离,他缓缓摇头,声音很静:

“不会是他。”

“二少,”谢平努力平稳了一下怒火,沉声说,“我知道您一直顾念大少是您的兄长,所以事事退让。但是,大少的手伸得越来越长,胃口越来越大,他的野心不是您继续退让和包容就能满足得了的。这次您去法国,已经在对他示弱求和,他却依旧步步紧逼,连您的性命都想要。巴黎的管家和酿成车祸的司机,都是两年前由大少暗中调换过来的,您知道得很清楚!”

“阿平。”

低低咳嗽,越瑄的胸口有些起伏,疼痛也从腿部蔓延上来,他略一抬手,阻止谢平再说下去。

谢浦与谢平互视一眼。

谢平沉默下来。

谢浦微微一笑,秀丽雅致,如春风拂面,说:

“太太已经将调查文档派专人送去瑞士的老太爷那里,如果大少是无端被牵涉,相信老太爷的继续调查,会洗脱大少的嫌疑。”

“出去吧。”

躺在雪白的枕头上,越瑄疲倦地咳嗽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