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戏:给深爱的你 10(第2/3页)

  到V岛大约两个小时机程。水上飞机飞过蔚蓝的海洋,岛屿点缀其间,就像宝蓝色缎子上镶嵌的绿色翡翠。印尼号称千岛之国,实际上却拥有一万多个岛屿散落在太平洋和印度洋间,其中一多半没人居住。

  V岛是座带状火山岛,沿海滩搭盖了二十来座别墅,岛主米勒·葛兰是位开朗温厚的中年绅士,带着我们参观岛屿,讲开发这座岛屿时的种种趣事。譬如别墅皆由打捞的浮木建成,未采伐岛上的一草一木。房屋设计由业内那位迷恋圆点元素的C姓设计师完成,最初一稿所有墙体皆是深色系带浅色圆点的设计,被他严词否决。葛兰笑道:“康纳利简直大发雷霆,抱怨我不尊重他的设计,我无奈答他:‘老伙计,你也不尊重我的密集恐惧症。’”

  我们笑成一片。

  蔚蓝的天、碧绿的海水、洁净的白沙、五色的游鱼,六月很快过去,七月也很快过去。

  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淳于唯换了五任女朋友,分别来自欧洲、亚洲、北美洲、南美洲及大洋洲,再交一任非洲女友就可以实现七大洲大团结。

  童桐坐那儿掰指头,说:“就算再交一任非洲女友,也只有六大洲呀。”

  宁致远头也不抬:“那不是南极洲没人住那儿吗?你难道要让唯少和企鹅去谈恋爱?”

  童桐说:“我怎么记得好像有因纽特人呀?”

  宁致远给了她额头一下:“你二啊,因纽特人是北极的,你这文化水平是怎么混进我们这个高智商团队的?”

  我举手:“不好意思啊,是我把她放进来的。”

  淳于唯拿了根吸管喝橙汁,抬眼瞅我们,慢半拍道:“哎,你们怎么老挤对我?我这儿刚失恋,正伤心呢。”

  我说:“你把人甩了你还伤心?你伤心毛啊?”

  他叹气:“不是童桐跟我说工作可能会提前完成,下星期我们就走吗?那我就去分手了,怎么知道刚分手回来你们就跟我说还得再待半月?”他看向童桐。“小童童,你其实是故意耍我的吧?”

  童桐惊吓地坐过来抱住我的胳膊,我说:“淳于唯,你别欺负小动物。”

  他委屈:“明明是小动物欺负我。”

  他又喝了一阵橙汁,突然拿脚踢我的椅子:“非非,说说你的前男友,说真的这么多年我一直怀疑你的性取向,我和宁致远都挺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能让你神魂颠倒到愿意跟他订婚。你看我这么伤心,快拿你的情史来安慰安慰我。”

  宁致远一口咖啡喷出来:“我什么时候跟你说我好奇这事了?”

  淳于唯不知从哪儿摸出个怀表,打开来,犀利地看向宁致远:“你敢对圣母像发誓你真的不好奇这事吗?”

  天主教教徒宁致远同志苦着脸看向他的圣母。

  我说:“长得好看,聪明,有钱,性格好,还忠贞。”

  淳于唯一头雾水地看我:“什么?”

  我说:“你不是好奇我前男友是个什么样的人吗?”对他重复一遍:“他长得好看,聪明,有钱,性格好,还忠贞,简直完美得不像话。”

  淳于唯目露怀疑,半天,道:“哎,可惜他有个青梅竹马是不是?青梅竹马真是这世上最难攻克的一种情敌。”戚戚然道:“我平生最失败的一段感情,也和青梅竹马四个字脱不了干系……”淳于唯兴致盎然地开始和我们分享他平生最为失败的那段感情,宁致远和童桐竖起耳朵听得一脸兴奋。

  我低头喝着咖啡,却有点儿神游天外。

  这是印尼的早晨。

  我第一次这么完整地想起聂亦。

  刚开始其实是有意不去想他,那个过程有点儿痛苦,但我的适应能力强,多半月后就习惯。淳于唯是察言观色的好手,他们情圣界都有这个本事,辗转到现在才来问我聂亦的事,在他看来我应该已经走出情伤。他一直信奉,伤心的事只要说出来就会真正成为过去。其实我哪儿有什么情伤,顶多是单相思失败,但这个不能告诉他们,主要是面子上挂不住。

  当天晚上我接到康素萝的越洋电话,吞吞吐吐问我和聂亦为什么会告吹。看来他们都觉得两个月于我已经足够,可以重提这件事了。

  我巨细无靡地向她交代了我和聂亦分手的过程,康素萝沉默半晌,说:“非非,我听过一句话,说女人的爱是占有,男人的爱才是放手。”

  我叹气,说:“聂亦要是爱我,我不会主动退出,我没有那么大公无私。不过你也知道聂亦跟我结婚是为什么。说白了我和简兮都是一个性质,其实什么都不是,站在这样的立场上,我没法儿和一个病人抢得那么不好看,挺没品的。”我笑:“你说我得堕落成什么样儿才能干出这种事?”

  康素萝说:“这倒是。”又说:“以前我老担心你会因为太喜欢他失去自我。”

  我说:“我倒是想失去呢,没办法,这自我实在太强大了啊。”

  她在那边敷衍我:“啊啊,是够强大的。”

  我们在当地雇了位导游,主要是下水拍摄时请他协助船长监视水下情况。那个周末导游正好有空,带我们去隔壁一个未开发的荒岛探险。

  在荒岛上当了三天野人,回来前接到葛兰夫人的电话,说岛上新来了客人,有一位女客人方便不方便安排在我和童桐住的那栋房子。

  当然是方便的。

  回V岛后大家相约拾掇完毕后去月亮屋喝一杯。月亮屋是座水上餐厅,全天二十四小时供餐,每当岛上有客人过来,就有米其林星级厨师从巴黎飞来坐镇。每次工作期我基本上都会瘦,只有这次保持了体重。

  一路上遇到好些散步的陌生面孔,直到推门进入月亮屋,才知道早上葛兰太太所说的岛上来了一些客人,“一些”到底有多少。

  我们平时喜欢的座位早已被人占据,幸好有两位客人适时离开,给我们腾出一张桌子。

  淳于唯恋恋不舍地看向露台上我们的常用桌,颓废道:“我最喜欢那个座位,下午五点十五分时落日的余晖刚好能照在我的脸上,会衬得我的右脸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