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戏:给深爱的你 08(第2/3页)

  我赞美他:“你真是很有眼光。”

  他呛了一下,抬头看了我三秒,说:“也有可能是那天眼花了。”

  我说:“聂亦,咱们做人能更加自信一点儿不?”

  他点头:“没错,是眼花了。”

  我说:“聂博士,我昨天晚上才冒死救了你,患难见真情还是不是一句可以让人相信的名人名言了?”

  他手指轻敲冰袋:“非非,你的脚还在我手里。”

  我说:“啊……”

  凌晨五点半,聂亦才处理完我脚上的伤势。听说他是因为喝了酒睡不太好,因而半夜三点半起来看电视,正熬到睡意来袭,打算喝完水就闷头再去睡时,没想到我醒了,没想到我还把脚给崴了。一通折腾下来,两人都毫无睡意,干脆坐在沙发上继续看纪录片。

  山风清凉,漫天星辰静默,只映得树影婆娑,昨夜谢家的浮华就像是南柯一梦。

  窗外有个巨大的露台,台上有棵树。我跟聂亦说:“古时候那些隐世高人就爱在这个点弄个烛台坐在树下面下棋。”

  他答:“隔壁住了位围棋九段,你可以试试这时候吵他起来看看。”

  我说:“我的意思是,要不然咱俩下两局打发时间?”

  他把屋顶的遮光板合上,道:“脚伤了就老实待着,好好酝酿睡意。”

  我说:“我不想睡,你想睡了吗?”

  他说:“不想。”

  他屈着腿,一只手搁在屈起的右膝上,按遥控器调小片子的音量,道:“我挑了部最难看的,你看一会儿就想睡了。”

  屏幕上正放非洲龙息洞探险,我看了一阵,说:“这地儿我去年去过。”

  他偏头看我:“听说洞里的水是远古地下水,数百万年不曾流动。”

  我说:“对,是被封存的水域,那洞到底多大一直都没搞清楚。四年前的那部纪录片里,探险家们在洞里发现了盲眼金鲶鱼,但洞里是否还生活着其他生物,到现在不得而知。”

  他问我:“你潜进过那片水域?”

  我点头,靠过去低声和他说:“不过你别告诉我爸妈,他们不愿意我探险,那次去也不是为了我的工作,是淳于唯的活儿,有个电视台邀他合作,我跟他去长见识。哦对了,淳于唯,你不认识他,那是个潜水探险家,每年除了自己的探险项目,闲暇时做我的潜水教练,要去危险水域都是他和我搭档,做我的潜伴。”

  他一手撑着腮,看我:“你很喜欢水?龙息洞的水怎么样?”

  我笑起来,问他:“你觉得它该是什么样?被封存了百万年的水域,未知、神秘,简直能激发各种浪漫想象。下水前我甚至想过也许一百米以下会有个失落的神殿,那里不够大,不太可能埋葬一座亚特兰蒂斯那样的失落之城,但一座神殿却是可能的。”我自言自语:“水底是不是散落着巨石做成的圆柱子?上面也许刻着献给太阳神的故事,也有可能是月亮神或其他什么自然神,或者有远古的鱼类穿梭在其中。如果真有那样的景象,我要用什么镜头,该怎样打光……”

  他说:“现在最好的潜水器材不过能做到水下五十米抗压。水下一百米拍摄,你得用上隔离舱。”

  我说:“这时候你那精于逻辑和计算的左脑就可以休息一下了,能让负责想象力的右脑走上舞台吗?”

  他嘴角抿了一下,有点儿像是一个笑,他说:“好吧,那水究竟怎么样?”

  我抱膝坐那儿,将脑袋搁在膝盖上,也笑了一下,轻声跟他说:“当然不能喝。”

  他揶揄我:“真是好重大的发现。”

  我说:“好啦,是黑色的。”我看着他。“水底是黑色的,和海洋的水底简直是两个世界,那种黑暗巨大又安静,照明灯的光微弱得就像要被它瞬间吞没似的,说真的,我怕极了。”

  他说:“你也会害怕?”

  我点头:“当然,我最怕黑了,尤其是那种突如其来的黑,要突然停电能把我吓得立刻跳起来。”话刚落地,房间里突然一片漆黑,我“啊”地尖叫一声扑过去像个螃蟹似的搂住聂亦。

  他重新按开电视机,有点惊讶:“原来是真的啊。”

  我简直语带哭腔:“聂博士,不带你这么玩儿的好吗?”

  七点二十分,我被手机铃闹醒,林妈送早餐上来,的确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家。我和她搭话,问聂亦的去向,她答聂亦起早去跑步了,声音极轻。又道这里平时只有聂亦过来,所以没有准备女性用品。聂亦有一套买小了的运动服,我可以暂且穿穿。

  洗完澡套上聂亦的运动服,虽然是买小的号码,依然大得不像话。我在镜子跟前站了半天,感觉这一身真是很难和时尚搭上边,在衣帽间找了十分钟,找了顶高尔夫球帽,往头上一套把帽檐拨到后脑勺,倒是有一点儿嘻哈风。

  右脚的崴伤有点儿胀痛,我一瘸一拐地下楼梯去客厅,刚下到一半,看到林妈正在客厅里招待客人,博古架旁的座钟指向八点,我心道好早的客人,正要转身回避,却听人叫我聂小姐。

  我隔着几米远,微微眯着眼看已经从沙发上站起来的客人。赫本头,粉色嵌银色的条纹短裙,这姑娘真是漂亮得没话说,我说:“简小姐,早安。”

  简兮旁边还站着个我不认识的陌生青年,穿暗紫色T恤配浅色长裤,长得不错,但不知为何看我的眼神却带点儿阴森。

  简兮眼角微红,像是刚刚哭过,脸色有点儿白。青年沉声:“兮兮,我去和聂亦……”却被简兮打断:“不用,聂因,真的不用。”坊间传闻聂亦有个不学无术的堂弟,估摸就是此君。

  简兮看着我,挤出一点儿笑容来,笑起来嘴角现出一个梨涡,更添伊人风采,她声音甜软:“聂小姐,一大早就登门拜访真是过意不去,只是昨晚有些醉酒,今早醒来头疼,聂因带我来沐山散步,顺便过来看看聂亦。”说话礼貌周全,进退得宜。聂亦的妈妈那么喜欢她,总是有点儿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