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虐男从这章往后)

苏灵曾经想过沉晦的姿容。能够成为“绝色”的, 大约超然物外,一派清冷出尘的模样。

却不想当真正见到他真人的时候, 与其说是仙风道骨,倒不如说是摄入心魂的山间精怪。

他什么都不用做,只是一个眼神过来便让人神智恍惚。

不过和寻常貌美的精怪不同,沉晦身上的气息纯粹,这是只有真正的修者才能有,不染丝毫戾气污秽。

苏灵在隐晦打量着这位万剑仙宗的宗主的时候,对方也含笑着朝着她微微颔首。

“苏灵,你且过来。”

沉晦的声音很轻柔, 与苏灵说话的时候一点儿也没有长者的架子。

但是苏灵并没有立刻动作,而是下意识看向了一旁的林风。

林风顿了顿, 皱着眉往他身后瞧。

“你问心剑呢?都没引出来让苏灵过去干什么?”

“你急什么?白灵去取了, 一会儿就能拿过来。”

两人一个冷着脸不给什么好脸色,一个笑眯眯眉眼之间也没什么暖意。

苏灵知道他们关系很微妙,却不想竟然这般不待见对方。

她犹豫了一下, 还是退回去站在了林风的身后。

沉晦瞧见了也没说什么, 缓了一会儿像是才瞧见了自家徒弟脸色苍白, 一派狼狈的样子。

和对苏灵态度温和完全不一样, 沉晦看到谢伏危手臂上那一道剑伤的时候神情沉了几分。

“啧, 没用的东西,既没脑子还被一朵情花给迷惑了神智,真是丢人现眼。”

谢伏危眼睫颤了下, 抿着薄唇没有说话。

倒是一旁的琳琅有些看不下去了,她虽然怕沉晦, 但是见谢伏危又闷着一声不吭被责骂了,心下实在难受。

琳琅深吸了一口气, 这才上前与沉晦解释。

“宗主,伏危之所以会中了情花毒全是因为我。我,我当时在灵泉不知怎么的浑身疲软无力,情急之下便唤了他进来。他也是因为关心则乱,这才着了这九品灵花的道。”

“请,请宗主要责罚便责罚我吧!”

“你又算个什么东西?本座与我徒弟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插嘴了?”

沉晦眯了眯眼睛,骤然的威压便倾泻落在了琳琅身上。

琳琅不过一金丹修为,哪里受得住化神修者的威压。几乎一刹那,那压迫落在身上的瞬间她不堪负重,“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她手竭力撑着地面,这才没有全然匍匐下去。

“宗主……”

“师父,这不关师姐的事。是我自己道心不稳,我之后定然会好好修行,以固道心。”

“我一人做事一人当,请你饶恕师姐。”

谢伏危刚才一副失魂落魄没什么反应,在瞧见琳琅被沉晦给压迫跪下时候,连忙上前恳求对方放过琳琅。

对于谢伏危会这般做,沉晦并不觉得意外,只是这落在苏灵和林风他们眼里便碍眼至极。

沉晦垂眸淡淡瞥了谢伏危一眼,手中的玉笛一顿,重重落在了他的肩上。

刹那便隐约有骨头碎裂的声响,他薄唇紧抿,只闷哼了一声,便再无旁的动作。

“蠢货,你以为你护着的是什么救命恩人,什么同门情宜?”

“你护着的,人家可没一点稀罕的。”

他想要说的其实很明了了。

谢伏危在意的,琳琅从不在意,她只会拿着这两点利用,让他放不下她,舍不掉她。

可这里谁都听得明白,只有谢伏危意识混沌,什么都看不真切。

他修的无情道让他不通情爱,他修的剑心通明蒙了他的心眼,让他看不真切万物,只装得下一把剑。

沉晦想到这里没有说什么了。

他没让琳琅起来,只是轻飘飘地瞥了谢伏危一眼便将视线落在了苏灵身上。

“让你们见笑了,我这徒弟一向蠢钝,我原也知道。今日出关再瞧,也着实大开眼界。”

这讽刺字字扎心,好像他说的不是自家徒儿,而是旁的什么阿猫阿狗似的。毫不留情。

但是这话说下来听起来是站在林风他们这边贬低谢伏危,让她们心里舒坦一点儿,可实则却也是在提醒他们谢伏危本性就是如此,人并无恶心。

苏灵眼眸一动,她距离得不远,自然也看到了刚才沉晦出手断了谢伏危的肩骨。

又听了沉晦刚才那话,心下一顿,莫名也有些不忍。

少年人到底还是没经过什么事情。

哪怕苏灵心再狠,做得再果断坚决,也很容易被这老狐狸三言两语给戳到心软处。

林风刚才还没品出味来,瞧着苏灵神情微缓一下子便觉察到了不对来。

他拿着扇剑上前直接指着沉晦和谢伏危他们,气的吹胡子瞪眼。

“甭说这些有的没的!你徒弟蠢笨不蠢笨干我们什么事?又不是老夫将他脑子打成这般!今日我来只是为了给我徒弟讨个公道,问心剑一出断了关系之后老死不相往来再无瓜葛!”

“赶紧的,让你家那灵兽快拿剑来,别再这里磨磨蹭蹭的!”

苏灵也反应过来自己险些被带偏,她红唇微抿,这才走去到了沉晦面前。

“宗主,请引问心剑。。”

“此事非师兄一人之事,既然要问心便同我一并问了吧。”

沉晦对苏灵提出一并问心并不觉得意外,只是一剑问两人比问一人要麻烦许多。

再加上苏灵和谢伏危两人修为相差悬殊,这问心剑是以修为高者而落下威压。

“……还是单问谢伏危一人吧,那问心剑剑气太重,你受不住。”

“会死吗?”

“那倒不会,只是它落下的剑气是以谢伏危元婴修为所能承受的限度,你尚未筑基,可能会痛不欲生。”

原以为这么说了苏灵会退一步,然而少女面无惧色,直视着沉晦的眼睛。

“那便没什么受不住的了。”

“今日之事之所以会发展成这样,并不是师兄一人的过错。他当时说想要与我结为剑侣的时候,我分明可以拒绝。”

“是我见色起意,又先对他动了心。”

“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我若避了问心让他一人承受则为不公。日后时时想起也是我亏欠他在先,我也不会心安。”

苏灵从一开始便知道两人同时问心自己作为弱的那一方必然不会好受。

但是既然要断就断个明白,断个干净,她不想之后因为这件事继续和谢伏危生了纠葛。

谢伏危从未被问过心,他不知道两人问心会是这般规矩。

他一听这里,慌乱摇头开口。

“师妹你不欠我什么,问心是我自己同意的,无论结果如何你都不欠我。你那么怕痛,之前洗髓都疼成那样,这问心你定是受不住。我一人问心即可。”

“你要是怕我日后拿这件事说事,我可以以剑立誓。”

他不想苏灵因为自己问心而受苦,立刻引了不知春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