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双玉玲珑

秦修之小心地扶住慕容舒清因为激动而忽然坐起的身子,再拿了一个靠垫,让她坐得舒服些,他起身,在雕花木床旁边的木几上拿来一个托盘,轻轻地放到慕容舒清手中。

慕容舒清低头,墨玉托盘上,放着两块大小相同、晶莹剔透的扇形白玉,不明的烛光下,玉佩仍发出淡淡的玉质柔光。慕容舒清拿起一块抚摸,光滑细致的触感,如羊脂般清透,这块玉玲珑正面雕的并不是寒梅,而是兰草,也是寥寥数笔的雕刻,却将兰的清幽静雅跃然于玉上。

“果然是一对。”看着眼前终于成双的玉玲珑,慕容舒清有的却是物是人非的感慨。下阕她是找到了,只是她还是没有弄清楚为什么会在秦修之这里。将托盘放在床边的矮凳上,慕容舒清问道:“你能告诉我,这下阕为什么会在你这里吗?”

秦修之也不隐瞒,直言道:“这是我父亲留给我的。”

“你父亲?”难道那个带走莫残母亲的人是他父亲?慕容舒清未动声色,轻问道,“令尊年轻时到过东隅?或者和你说过这块玉玲珑的来历吗?”

“我父亲并不是海域人,他是喜欢上母皇之后才到海域的。至于这玉玲珑,父亲是在去世前才交给我的,只说这是他二十多年前救了一个快要临盆的女子,他助那女子生下一个男婴之后,女子将这块玉玲珑交给他,让他好好保管,等到有人能拿出上阕,就将这玉玲珑交给他。当天夜里女子便带着孩子不告而别。后来我父亲找了很久,也没有消息,就将它带到了海域。”这也是父亲多年来的遗憾,觉得愧对那女子的嘱托,所以在十年前他们为了躲避海域有心人士的陷害而回到东隅之后,父亲就一直在寻找这玉玲珑的上阕,可惜,直到去世,也没有找到。

原来他父亲竟不是海域人,她不得不佩服这位不曾谋面的逝者,钦佩于他的勇敢和对爱情的执著。试问,世间有多少男子愿意为了爱人而到一个以女子为尊的国度,这样的人一定有着坚韧与包容的心。若秦修之说的是真的,那也难怪莫残的母亲会将玉玲珑交给这样的一个人。

想了想,慕容舒清希望能从秦修之口中再知道一些玉玲珑的事情,毕竟这里面包含着莫残的身世,“这么说,令尊对这玉玲珑其实是一无所知的?”

秦修之点头轻叹道:“嗯。父亲说当时女子既不舍又坚持地一定要他保管,还嘱咐他只可以交给拥有上阕的人,本来他打算等女子心情平静些了再还给她,谁知她会不告而别。”这件事也成为父亲一生的挂念,他也曾找过那女子,只是人海茫茫,最后也是杳无音讯。

看样子从他这里,也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原来以为找到下阕,多少可以知道一点二十年前的往事及莫残的身世,现在看来,线索似乎又断了。

慕容舒清将墨玉托盘捧在手上,细细查看两块玉佩,忽然对身边的秦修之说道:“麻烦你把灯点亮,让我再看看这对玉玲珑。”

“好。”秦修之虽不明所以,但是还是让小童把屋里的烛台全部点上。

顿时,原来昏暗的房间被烛光照得通明,宛若白昼。

慕容舒清拿起系于上阕顶端的殷红锦线,让其悬于半空中,四周的光线仿佛瞬间就聚集在白玉之中一般,由内而外,慢慢地透着微微的紫色荧光。慕容舒清想要拿起下阕,却因为左肩受伤,有些力不从心,秦修之帮她拿起,如她一般,将它悬于半空中,与上阕平排而置。

先是如上阕一般,下阕也渐渐发出柔和的紫光,紫光愈来愈盛,当紫光包围着它们的时候,两块玉玲珑忽然开始轻轻地颤抖起来。它们的震动,发出一阵阵低低浅浅的如铃声般清脆的响声,窸窸窣窣的,忽高忽低,如情人间的低吟。

秦修之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手中的玉玲珑,低叹道:“太神奇了。为什么我拿着下阕的时候,从来都没有发现它的异状呢?”在这样灯火通明的屋里他也常拿这玉玲珑出来端详,甚至是阳光下,他也对光而视,它除了莹润无瑕之外,并没有什么不同。

慕容舒清将它们稍稍分开,紫光和低鸣都明显减弱,将它们靠近,就再次发出绚丽的紫光和渐强的低吟,慕容舒清笑叹道:“或许它们只有在一起的时候,才会发出这样绚丽的光芒和动听的清音。”

这是什么原理,她也说不清楚,应该是它们之间的磁场要在一起的时候才能显现出这样的反应吧。刚想放下手中的玉玲珑,忽然腕间一阵冰凉的寒意袭来,让慕容舒清惊得手中的玉玲珑差点摔落,还好旁边的秦修之眼明手快,将玉玲珑接在手中。

发现慕容舒清脸色忽然变得异常,秦修之以为是她的伤又疼了起来,毕竟那箭力量之大,竟是穿胸而过,若不是射偏了,绝对会没命。

扶着她半靠着坐好,秦修之关切地问道:“怎么了?你的伤是不是又疼了?我让大夫给你换一下药吧。”说着,就要起身出去。

慕容舒清拉着秦修之的衣袖,阻止他叫人,轻轻摇头,有些勉强地笑道:“我没事,就是有些累了。”

看她一脸的倦意,秦修之也没有再勉强,为她拉好锦被,柔声说道:“那你好好休息吧,我先出去了。”

秦修之正要将矮几上的玉玲珑拿走,慕容舒清低唤道:“等一下,这对玉玲珑我可以留下来再看看吗?”本来没有什么再看下去的必要,可是刚才腕间的凉意绝对是四年来不曾有过任何异动的镯子发出来的,虽然它也曾散发过淡淡的凉意,但绝没有这次这样寒凉,它的异样是因为这对玉玲珑吗?

秦修之将拿起的托盘又放下,笑道:“当然可以,你有上阕,这下阕也应该归还给你才对。”虽然他刚才看到那样的奇景很是稀奇,只是君子不慕不义之财,不恋他人之物,早日归还,也算是圆了父亲多年所愿。

他清朗的笑意和不恋俗物的风采让慕容舒清暗暗钦佩,她摇头笑道:“我也只是受人之托而已。”这对玉玲珑不管属于楚吟也好,莫残也罢,或者是秦修之也可以,就是不会是她的,她只是想弄清楚它们和自己腕间紫镯的关系。

秦修之也是第一次看见有人急于跟宝物划清界限,他将墨玉托盘放在慕容舒清触手可及的床边,笑着说:“你拿着吧。我出去了,你早点休息。”

说完秦修之熄了部分烛火,只留床边的几盏,轻轻掩上房门,悠闲而随肆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慕容舒清掀起衣袖,腕间的镯子寒气已经渐渐退去,但是还是凉意环绕。让慕容舒清惊讶的是,她又看见了穿越之前看到的那抹若隐若现的淡紫流光,和旁边紫光环绕的玉玲珑不同,镯子的紫光似会流动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