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西江月(27)(第2/2页)

“高景玉是孤军,我要让贺赖南北疲于奔命,再腾不出手动一兵一卒支援他,”晏清源脸一沉,目中毒光忽闪,“我有慕容绍在手,不怕拿不下柏宫,更不怕拿不下一个高景玉。”

出其不意的奇招,正适合穆孚这探马起家灵活机敏的人物,得了命令,穆孚协同刘响,轻装简从,一队人马寥寥,遵晏清源召令,自玉壁城往西北折去,放火烧阿那瑰最看重的长草去了。

东柏堂里,归菀是在噩梦中醒来的,才三更天,她一骨碌从床上爬起,连鞋子也没穿,摸出火折子,一掌灯,移到眼前,两手上都是血!她吓得奔到水盆前,搓着澡豆,反反复复洗了个遍,直到揉得两手通红,才作罢,呆呆回到床前坐好。

晏清源信步而来,没想到梅坞窗纸那还透着昏黄黄的灯光,在寂静夜色里,一派柔和,他进来时,两个丫头在外间睡的昏天暗地,唯独一个陆归菀在那神情怏怏,抱膝独坐。

他往眼前一站,惊得归菀欲要捂住胸口,晏清源的手已经探过来了,朝她后脑勺一抚,戏谑道:

“这么晚了,你怎么不睡觉?孤枕难眠?”

一靠近归菀,满鼻馥郁,混着的是木瓜花桃花梨花等群芳滋味,晏清源把她散落青丝朝耳后一拢,温热的手指,顺势在那白润的颈子上驻留片刻,见归菀沉默,把小脸一抬:

“傻了么?”

那双眼,显然是流过泪了,双颊微红,眼角晶然,归菀目光不在他身上,看着他背后烛火,温暖而光明,喃喃道:

“我梦见爹爹了,他在血泊里,我跟着弄了一手都是……”

晏清源微微一怔,随即把声音放的更柔和:

“等战乱一平,我带你回一趟寿春好不好?”

归菀忽一转目光,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牙齿都要咬碎,半晌,轻轻把头一摇:“我想回会稽。”

“这个啊,也容易,你安心跟着我,我早晚有一日能带你回故土一看。”晏清源听闻此言,眸光在归菀脸上不去,捏了捏她掌心,潮湿一片,遂拿嘴唇在她额间摩挲两下,把人从腰后一托,放倒床上,就去啄她粉致肩头,分明微凉:

“也不知道披件外裳。”

归菀异常难过,两手用力一抵,阻住他动作:“你要过江了么?”

见她天真,晏清源笑话了一句:“唔,原来是为这个哭?”

归菀忽就哽咽,无力相问:“你是不是又要杀很多人?再掠很多女孩子?”

晏清源笑而不语,把她衣襟撩开,手指一触那道痕迹淡了的圆疤,察觉到她寒瑟瑟打个颤,低首吻上旧伤,缠绵悱恻的,轻笑道:

“我有你一个小姑娘家就够了呀,要那么多女孩子做什么?当丫头么?”

说着,蹙眉揉起她红唇:“我府里可不缺丫头。”

几下过去,揉得樱唇微启,晏清源心随意动,一心想要拿她纾难似的,怜爱的捏捏脸颊:

“知道男人哪里最脆弱么?”

归菀心绪不在此间,含糊摇首,晏清源一把抓起她手,一马平川送到要害,一触到那滚烫物什,归菀顿时吓得清醒,脸都白了:

“你,你……”

晏清源嗤笑一声,按下她要逃的手,眸光似火,渐要燎原:“男人最脆弱的地方,就是这了。”

他目光移到她唇上,别有暗示,笑吟吟看着归菀:“记得我上回怎么说的?”

说完,在她耳畔吐气低喃一句。

归菀脑子一阵电光火石,蓦地记起当日他把自己直往他那里相摁的一幕,立下羞愤交加,盈盈的热泪一涌,哭道:

“晏清源,你下流!”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能想出那样令人作呕的事来,一时又恨又恼,哭的梨花带雨:

“我不要……”

他本要温存缱绻的那点兴致,顿时成她新的噩梦,晏清源见她哭的实在伤怀,无奈一笑,拿帕子替她擦抹起来:

“别哭了,我不让你做这事好不好?”

俨然还是那个寿春城里的小姑娘,一狠狠哭起来,半大孩子似的,娇气十足。晏清源把人好哄歹哄半日,归菀还是哭个不住,他耐心告罄,干脆闭口,笑着在她软唇一触,把个抽抽噎噎的声音悉数给堵进腔子里去。

不觉间,双手把腿一分,压下身来,这才从她唇齿间离开,在耳畔问道:

“这样要罢?”

归菀哭得头昏,被他绵绵诱哄着,猛得一僵,仍有些微痛意,哽咽了一声:“疼……”她这张脸红透了,似娱非娱,晏清源便用手又捻了一捻,低笑问道:

“怎么老是这么娇气?”说着,倒也不急,十分耐心,听到归菀不易察觉的一声鼻息,才撩着她额发温柔说,“不疼了罢?嗯?”

归菀眼角挂泪,不肯说话,晏清源冲她一笑,也不再说什么,拽过被衾将人一裹,陷的更深了。

后半夜极短,归菀却睡的沉,中途不醒,一睁眼,天光已大亮。

她脑子发沉,昨夜哭久了,眼睛微涩,又闭目养神半刻,稍清醒了,坐起身,摸索着穿好衣裳,帐钩一挂,才听见明间有人语,低沉不清。

并不着意,只一摸茶壶,是热的,想必刚沏没多久,倒了半盏,归菀正要回小榻相坐,明间里声音猛的高扬,分外熟悉,她这才轻手轻脚朝隔断一站,辨了一辩,原是晏九云。

立了半晌,归菀听出晏九云是请命来了,极力相争要随慕容绍去打柏宫,无可奈何的是,晏清源始终没有松口,那意思,还是让他留在禁军。

晏清源这个人,拿下的主意,别人哪有更改的本事呢?归菀不由摇首,也摸出他性情一二了,听得索然无味,裙角一动,要折回来,忽听晏九云还在作最后挣扎:

“我不想一辈子都活在大将军庇护下,好像是为我好,其实是害我!”

听得归菀一震,眉头一皱,暗道晏清源这会铁定脸色该不好了。

事实相反,晏清源此刻毫不意外,看小晏那眼神中,既有桀骜不驯,又有笃定不甘,两股一汇,他那张本来面目明媚的少年脸庞,不知几时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像个要熟不熟的男人了。

沉默半晌,晏清源迟迟不表态,抿一口茶,在舆图上划拉两下,最终,手指在西进的路线上一点,对晏九云说道:

“你给我立个军令状,如若不能建功,以后就永远给我老实呆在禁军里。”

这话一出,听得小晏眉头立刻舒展如云,响亮答了个“是”,那双黑亮的眸子里,登时光辉熠熠,一番壮志豪情呼之欲出!晏清源不动声色掠他一眼,简单吩咐两句,目送他离去,才冷着脸问那罗延:

“慕容绍要往西去的消息,我还没同文武说定,他怎么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