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第2/2页)

柳昭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王爷这话说得不对。如何算为难?我已到娶妻之龄,娶一房妻子有错吗?王爷不能因为从前的事,就干涉我娶妻吧?”

他这话说得在理。婚丧嫁娶,乃是各家关起门来的事,连皇帝老子都管不了。上次柳昭被打,顺天府不了了之,不过是因为李青山恰好不在京中。后来李青山回来,苏家却已经把事情压下了,他也没办法。如今李青山是五军都督府的大员,就等着揪朱翊深的错处。朱翊深若还敢动手,就有大麻烦!

这么想着,柳昭便硬气了几分。

“柳昭,你非娶姚心惠不可?”朱翊深皱眉问道,“没有其它条件可以交换?”

“王爷若要跟我好好说话,便让您的手下放开我。”柳昭说道,“您如今身份不同了,虽说这是在碎玉轩的后院,也难免隔墙有耳。”

朱翊深抬眸看了萧祐一眼,萧祐便松开手。柳昭活动了一下被按疼的肩膀,才缓缓说道:“王爷若能赔我一生仕途,我便放过姚心惠。或者您跪在我面前,真心道一句不是,我也能放了她。”

“你放肆!”萧祐喝道,举起了手。

柳昭一下站起来,闪到一旁。

“你不怕我杀了你?”朱翊深眸色一沉,明显动了杀机。

柳昭又害怕又有几分兴奋:“晋王殿下,您如今站在风口浪尖上,一举一动都备受关注。您这个时候出手杀我,可有想过后果?我柳昭烂命一条不值钱,您却是天潢贵胄,太子最信任的叔叔。您确定要为了我,而把手上那好不容易得到的金令赔出去?再失去未来天子的信任?没有权势是什么滋味,想必您比任何人都清楚吧?您今日来找我,说明您看中王妃,也看中王妃的这门亲戚,那我更想与姚家结亲了。”

萧祐握拳,欲上前教训他,却被朱翊深抬手阻止。这个柳昭若真是粗莽之辈,倒也好对付。但如他所言,朱翊深如今的确动不了他。柳昭不愧曾是北直隶乡试的第七名,句句戳中了要害。若非当初在龙泉寺见色忘义,想必如今也入了翰林院,将来锦绣前程必不可少。

所以他才会恨,想要报复朱翊深和苏家。

但苏家犹如百年大树,盘根错节于朝堂,树冠繁茂。仅在本朝就有一个皇后,一个太子妃,一位首辅,权倾朝野,很难找到下手的地方。而相比于累世公卿的苏家来说,晋王府的弱点太多,也太容易找到突破口了。

朱翊深知道,柳昭的目的已经很明确,要给他不停地找麻烦,让他余生不得安宁,这样才解气,想必什么条件他都不会接受的。

朱翊深喝完杯中最后一点茶,起身一言不发地走了。萧祐愣了一下,连忙追出去问道:“爷,我们就这样放过他?”

“不放如何?此处不能动手,何况我现在也的确奈何不了他。再想其它办法。”朱翊深淡淡地说道。

上次他教训柳昭,算是义举,何况还牵连到苏家,柳昭和李青山不敢同时与他们为敌。但这次在碎玉轩,柳昭并无不轨行径,他若再出手教训,道理上说不过去。他是皇亲国戚,柳昭也不是蝼蚁。柳昭刚才故意拿言语激他,想必也有目的。稍有不慎,李青山便会借此大做文章,最后迫他把刚到手的京卫指挥之权交出去。

毕竟一个连自己的情绪都无法控制的将领,如何能守卫京师,保护皇族?太子也会对他失望。

朱翊深这样一个在顶级政治圈生活了多年的人,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更不会上柳昭的当,因此只能离去。

他到了瓷器铺子,季月惊讶他这么快就出来了,而且海棠的院子里似乎什么事也没发生。朱翊深对季月说道:“替我谢谢你家主子,改日请他喝茶。”

季月嘴角抽了抽:“主子那性子您是知道的,独来独往惯了,大概……请不动。而且他难得到京城一趟。”

朱翊深想想也是,他那个人神出鬼没的……算了,当他没说吧。本来已经跨出门了,又转过身:“今日难得碰见……他路子广,请他帮我打听一件事。”

“什么事?”季月倾身问道。

朱翊深对她耳语几句,季月点了点头:“我会告诉主子。至于帮不帮忙,全看他的心情了。”

“成与不成都无妨。告辞。”朱翊深和萧祐离去。

季月看他走远了,才转过身,却见柳昭从门内出来,劈头盖脸地质问道:“不都说碎玉轩最保护客人的私事么?怎么随便让人闯到海棠姑娘的院子里来,我若在里面有什么意外,谁来负这个责任?”

刚才朱翊深从天而降,当真把他的胆子都吓破了。幸好他早跟舅舅商量过对策,否则今日说不定一条小命都要交代在这里。

季月走到柜台后面,一边拨弄算盘,一边低声说:“平日不做亏心事,又何必怕人找上门。何况柳公子这不是分毫无损?”

柳昭冷冷一笑:“你就不怕我出去宣扬今日的事,让那些客人再也不敢来你们碎玉轩?”季月眸光一冷,同样笑道:“那柳公子尽管试试好了。我们碎玉轩也不是靠吓开到今日的。来人啊,送客!”立刻有五个大汉从屏风后面走出来,逼到柳昭面前。

柳昭看他们跟五堵墙一样,不停地压迫他出去。他毫无办法,只能咬牙切齿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