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反攻(第2/3页)

牡丹认真道:“我可以尽力去做,但最后他会怎样,我不知道。你得有准备,先想好了。不过他如果不答应赎你,我也另外想法子帮你就是了。你家在哪里?”心里却忍不住嘀咕,这啥意思?就光找上他蒋大郎了。

不期然玛雅儿探身过来,在她脸上抹了一把,笑道:“看你这认真的小样儿!就不会跟着人学学,满口答应,等我帮了忙又再说么?不过我还就喜欢你这认真的小样儿!好了!你且听好了,我家在龟兹……”

与玛雅儿别过,牡丹又去了何中丞家里,亲自将门房给打发好了,递上名刺,然后就坐着不动。那门房进去递了名刺,出来道是主人一大早出门访友去了。牡丹笑道:“不妨事,我反正没事,就在这里等。”

一等等到中午时分,她笑吟吟地叫贵子出去买了胡饼来吃,还分门房几个。门房哭笑不得,找了个借口又往后头去,仍旧被拒,悄悄儿回来守着牡丹。眼看着天色将黑,暮鼓响起,门房开始赶人:“小郎君,要闭坊门了,您赶早家去,我们要关门了。”

牡丹只是笑,就是不走。贵子从外头马背上取了一床被子来,就往长登上铺。那门房慌了手脚,又拉不下脸,苦劝一回,又往后头去,少倾,面带喜色地来道:“原来主人回家了,因没从这道门进出,故而不知,请您过去一叙呢。”

牡丹不慌不忙地跟着他往后头去,一路上半点也不多张望,少倾,到了一间四面透风的亭子外头,门房朝里头的人拱了拱手,自去了。

那人满脸寒色地抬眼看着牡丹:“你是何家的老七?怎没被拿进去?”却是那何中丞了。

比他官职更大,脸色更难看,更讨厌的人牡丹见了无数,怎会怕他?当下笑道:“我是女子。”

何中丞吃了一惊,后悔不该放她进来。若她死赖着不走,可怎地好?

牡丹缓缓道:“何中丞不用怕,我不是来为难您的。只是初始听家父说您为人光明磊落,不惧强权,想请您指点一二。您且听我说完,若是觉得我家罪有应得,小女子便折身走了,若是觉得其中有蹊跷,便指点一二,出了这道门,便与您无关了。”

何中丞的脸色不见任何好转,但还是道:“你赶紧说,马上要闭坊门,你说不完,我便使人将你扔出去,不管你是男是女。”

牡丹便不提刘畅、不提萧越西,大致说了一遍案情,何中丞一听就知道其中有猫腻,脸色稍微松了松,道:“若是有证据,便可呈来,否则难上加难!不是我不敢仗义执言,而是也怕误伤了人。”

牡丹也不管他怎么想的,先行谢过,快速退出,飞也似地直奔汾王府,就在那坊里寻个邸店住下,就想着兴许能赶上汾王妃回来捡个漏什么的。

她这里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走着,只苦了刘畅。将六郎打落牙齿,打断了腿,扔到何家去吓唬人,又操心萧越西来捣乱,四处上跳下窜地只防着萧越西,叫人盯紧了萧家那一头。紧接着又生怕牡丹要寻他寻不到,看着天要黑了,回到家先寻清华的不是闹了一场,接着跑到永阳坊去高床软枕地靠着,等牡丹自动来求他,他正好把她给办了,把米给煮熟了再说。他香汤沐浴洗得干干净净,等得都有些迷糊了,谁知却迟迟不见人来,一问才知连派去跟着她的人都被人给拦了,甩得干干净净,竟然她白天去了哪里都不知晓。

一想到她白日里定然是去寻萧越西了,他就不由心中暗暗生恨,咬着牙想,这个恶毒狠心的东西!他留着二郎、五郎不动,是还想着将来好见面,既然她无情,少不得他用点力气,要叫她一次就怕了他。还有萧越西,他用个什么法子收拾他呢?他萧越西不是自诩天才么?看不起他?还想把妹子嫁给蒋长扬?算了,反正都是嫁给蒋家做儿媳,蒋二郎隔得太远靠不上,还不如便宜蒋三呢!想必蒋三得了萧雪溪,正是如虎添翼,去做世子吧,叫蒋长扬啥都得不到!至于萧越西,一定要他好好丢回脸!从此抬不起头来。

想到这些人的下场,刘畅的心情顿时大好,在床榻上打了个滚。一眼瞧见帐子的颜色和款式在灯光下不是那么好瞧,便皱着眉头喊人:“来人!来人!重新换床好帐子来。”

管事的被丫鬟从温暖的被窝里揪起来,打着呵欠进来道:“公子,这就是最好的。”

刘畅骂道:“好个屁!没见识的夯货!你晓得什么叫好帐子么?七宝帐,紫绡帐,九华帐,玳瑁帐,连珠帐,听说过么?不论哪种,明日就去西市寻了商胡给我买来!还有这屏风!我曾瞧见有人有座银交关鸟毛贴饰的盛装仕女屏风,你去给我弄一架来!不拘多少钱!”

那管事的忙忙地应了,退下不提。刘畅盯着兀自晃动的水精帘子,思绪不期然地又飘到了那个午后。他当时也是隔着水精帘子,看着牡丹穿着豆青色的短襦,系着石榴红的罗裙,慵懒美丽地躺在窗下的软榻上,素白纨扇盖在脸上,浓艳的紫色流苏从凝脂般美丽的脖子上倾斜而下,胸前绣的金色花蕊反射着阳光,是那样的晃眼睛。当时他其实是觉得看不够的,可是她一点都不招人疼,忒般可恶,惹得他发作……

可是……如果那个时候,他没有和清华在一起,她没有看见,会不会一切都不同……他第一次想到这个问题,一时心头有些酸软,又有些寒凉,彻底没了睡意,又发疯一般叫人把管事再次喊过来,亲自持着蜡烛,游魂一样地在院子里游了一圈,看到不满意的便叫统统换了最好的来……折腾了大半夜,鸡叫时方才在葡萄酒的作用下睡着了。

一大早,他从噩梦中惊醒,先叫人去跟牡丹,将人给接到京兆府去看看热闹,随即他自己约见了蒋长义一回,又跑到京兆府去蹲着,想着是先拿二郎或者五郎来开刀好呢,还是继续拿六郎来折腾?他有些拿不定主意。等了小半日,不见人来,接着又说没见着人,不知什么时候去了哪里。

刘畅不由恶从心头起,怒向胆边生,先叫人狠狠抽了气息奄奄的六郎一顿鞭子,又要叫人去抽二郎和五郎,不好打残了,先叫他们吃点苦头总好吧?反正又不是他打的,是别人打的,他只是不管而已,还是她何牡丹自己逼他的。

正要动手呢,就被潘蓉涎着脸给缠上了,硬拉了他要请他喝酒。刘畅晓得他打的什么主意,也不揭破他,照常叫人去使力,他自己跟了潘蓉去。

他才一去了,就有人拿了朱国公府的名帖找上了管事的,言道何家是蒋家的亲戚,案情未明之前暂且高抬贵手云云。

刘畅弄得昏天黑地的,突然见秋实鬼鬼祟祟地摸进来,伏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刘畅一时听得心神荡漾,酒都醒了大半,忍不住就暗笑了一声,死女人,不见棺材不掉泪。再一看,天色都晚了,要关坊门了,她要寻他,或是他要寻她,都来不及了似乎。立时踉跄着起身要走,不妨被潘蓉与玛雅儿一边一个,痴笑着死死拽着不放。只急得他要死要活的,翻了脸才出去,可是四下里坊门已然闭了,只好悻悻然又折了回去,玛雅儿将袖子半掩着脸,故意装气,只是不理他。刘畅委委屈屈地住下,一整夜梦里都是牡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