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无耻生存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冼总管的声音自上方传来。

龙蔓递了个眼神,后排的一名御史正欲出列,却被杨乐夭抢了先。

“臣有罪,望陛下治罪!”杨乐夭跪地道。

“哦,爱卿犯了什么罪,不妨一一道来!”女皇正襟危坐,脸上暂时没什么表情。

“陛下!”杨乐夭道,“昨日臣因私夜归,途经京兆衙门,遇上一伙歹人欲闯天牢,情急之下,令贴身护卫出手阻挠,然对方顽固反抗,护卫们只得全力以赴,还是让一人逃了脱!”

此话说完,太女和龙蔓的视线都焦灼在她身上,只是一个笑意浅浅,一个勃然变色。

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么无耻的,竟将事实扭曲成这等地步。

“此事何谈有罪!”就这点破事也值得拿到朝堂上来说,女皇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皱,“这等歹徒死有余辜,倒是爱卿辛苦了!”

龙蔓嘴角抽了抽,眼神狠厉的看向正犹豫不决,不敢出列的御史。

那御史见她发怒,心肝儿发颤,咬紧牙关,逼了自己一把。

“陛下,微臣有事上奏!”

“哦,今儿事看起来有点多啊!”言官出列,这是又要挑哪个的刺儿。

“臣......!”那御史擦了擦汗,“臣要弹劾定远侯杨乐夭,私闯天牢,滥杀京兆尹府狱卒之罪!”

“这是何意?”女皇身子前倾,显然对这个说法很是震惊。

击杀歹徒和闯天牢杀狱卒,这意义可是完全不一样啊。

“昨日夜里,杨侯带人闯进牢中,将七名正在夜审的狱卒乱刀砍杀!”御史道。

“杨卿,可有此事?”女皇眼神闪了闪,对此说法半信半疑。

“微臣冤枉啊!”杨乐夭磕头喊冤,“微臣刚刚已经禀明,歹徒夜闯天牢,微臣迫不得已才出手,左御史说微臣杀了七名狱卒,实在是冤枉啊!”

“冤不冤,将京兆府尹喊来便知!”那御史也被她的无耻之样憋得脸红,“陛下,此七名狱卒隶属京兆衙门,也都是登记造册了的,一查便知微臣所奏真假!”

“宣京兆府尹!”女皇头微微有些疼。

“宣京兆府尹上朝!”冼碧声音洪亮,外面一层层的传递下去。

许久,朝上众人都有些不耐烦之时,外面报京兆府白珊珊到了。

“微臣参,参见陛下!”白珊珊气喘吁吁,脚下虚浮,想是一路小跑过来的。

“昨夜京兆府到底发生何事?”女皇威严的声音自上方传来。

“回陛下,昨日天牢受到一伙歹徒攻击,若不是得定远侯爷出手相助,只怕如今天牢受损严重,众犯势必会潜逃而出,届时酿成大错,微臣纵万死也难抵过!”

她一副卑躬屈膝的模样,令杨乐夭都瞠目结舌,这白珊珊还真会就杆往上爬,这是表忠心的时刻吗?

“行了,行了!”女皇有些不耐,“你这说辞与杨侯倒是对上,可左御史为何又称杨侯私闯天牢,滥杀七名狱卒,到底怎么回事?”

“侯爷滥杀七名狱卒!”白珊珊十分吃惊,“不对啊,陛下!”

“什么不对?”女皇最讨厌别人质疑她的话。

“陛下恕罪!”白珊珊一脸惊恐,全身都是戏,“陛下,微臣不是质疑您,只是这数字不对啊!”

白珊珊说的情真意切,“攻击天牢的歹徒共有十三人,在双方激战中,逃脱一人,事后,京兆府捕快清点府内外尸体时,总共清理出十二具!”

“十二具?”女皇神情一冷,凤眼射向左御史,“左茵,你好大的胆子,连朕也敢戏弄!”

“不,不是!”左茵双腿发抖的跪下,“陛下,她们使诈,那里面明明有在册的狱卒,衙门里都有登记的!”

估计想起白珊珊极有可能跟杨乐夭一伙儿的,左茵连忙补充道,“吏部,吏部那里也有存档!”

“吏部,吏部!”女皇吼了两嗓子,才看到吏部尚书颤悠悠的从队列中出来,“还不快去查!”

“是,陛下!”吏部尚书钟婧上了岁数,做事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儿,应了陛下的吩咐后,不是出去吩咐人去办事,而是慢悠悠的晃荡到左茵身旁。

“左大人,请问你可有那些......那几人的名单,好方便老身调人去查!”人老,心思却很活泛,狱卒二字是万万不能说出口的。

“有,有的!”左茵擦了擦汗,从袖中抽出一张纸递交给她,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其实她心中是有些后悔做这个马前卒了,杨侯早不是当初默默无闻的定远侯,今日她上场就能将事实扭曲成如此,只怕早已做了应对。

如今,也只能赌一把了,赌她的手还未伸到那么远。

可她不知道,龙蔓也未告诉她,杨乐夭早搭上了龙葵这条船。

此事一拖再拖,一查再查,莫要说女皇等的不耐烦,一些年纪大的臣子也有些撑不住了,何况此时午时已过。

就在有大臣快晕倒之际,吏部的一个小吏匆匆而来,跟殿门外守着的钟婧耳语几句。

只见那钟婧点了点头,挥手让她下去,便再次慢悠悠的挪进大殿。

众人一时都屏住呼吸,眼神随着她的步子移动,那平时最为急躁的武官们,此时也按捺住骚动的心,只等她宣布最后结果。

“回陛下!”钟婧弯下腰,“左大人给的这份名单,档案册里没有记录!”

“左茵!”几乎是钟婧话落的那一刻,女皇愤怒的声音便响起,“朕赐你言官之职,是让你谏朝政之得失,直言以悟人,不是让你随口诬蔑,捏造事实的!”

此时左茵已如一滩烂泥般跌坐在地上,哪里还顾得上女皇说什么,口中一直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

“来人,将她拖下去!”看着被禁卫军拖出去仍大喊冤枉的左茵,女皇盛怒,“此案就交给大理寺了,过程不要上报了,朕只想知道结果!”

“是,陛下!”新人大理寺卿萧子濯总算迎来了她为官生涯的第一个案子。

“陛下,臣还有话说!”正当所有官员松一口气,以为终于可以回家歇歇腿,喝喝茶的时刻,国丈司马菁却走出了行列。

“国丈,你有何事!”女皇心头突突跳,自她暗地里提了一嘴司马荇的婚事,这老东西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司马菁义正言辞,“定远侯私闯天牢乃是大罪,虽情有可原,但此风不可长!”

“那国丈要如何处理?”这老匹妇果真是冲着定远侯来的。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司马菁话头一转,“不过此事还需由陛下亲自定夺!”

好的坏的都是你说的,女皇脸色不豫,“既如此,定远侯,你可知罪!”

“微臣知罪!”杨乐夭一脸视死如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