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第2/2页)

陆靖言微微颔首:“景阿姨。”

景征笑脸吟吟。

他沉默地打量着景征的容貌,心中疑云渐重。

迟樱也木讷地开口:“妈……”

眼前的女人,是她真正的母亲。

给予她血肉,哺育她成长。

她压下心中的酸涩,走上前,紧紧地抱住了她。

景征微怔,摸了摸迟樱的头发,失笑道:“怎么了这是。”

迟樱没吭声,安静地抱着她,也不放手。

她背影窈窕,长发温柔地垂下,周身仿佛散发着柔和的光晕,动人的美丽。

陆靖言恍惚以为过去的她回来了,眸光微微颤动。

景征知道陆靖言在旁边站着,不由迟樱像个孩子一样抱着她。

她轻轻地拍了拍迟樱的背,她们终于分开。

陆靖言沉声开口:“她想在这里住几天,请您照顾好她。”

景征眉目柔和,语气中带着淡淡的感激:“我自然会的,这些日子麻烦你了。”

陆靖言扯动唇角,笑了笑:“不麻烦。”

“你也进来坐坐?”

陆靖言婉拒:“迟澄还在家里。”

景征笑道:“你们怎么不把他一起带过来。”

“明天他还要上幼儿园。”陆靖言道,“下次一定。”

送走了陆靖言,景征挽着迟樱的手,走进别墅。

她语气温和:“怎么突然想到回来?”

迟樱淡淡地笑了笑:“想你了。”

“这几天都联系不上你。”

“我手机坏了,刚刚才修好。”

“三天前我去看了你的电影,邻座都拿着纸巾擦眼泪。我没想到,你也会有走上荧屏的这一天。”

也没想到,她也会自己的家庭。

景征向来话少,这天她也说了很多。

迟樱有一句没一句地应着,唇角扯出温柔的笑容。

晚上,迟樱来到书房。

空气中浮动着灰尘的味道。

最底层的抽屉夹层里,她找到了那本日记本,纸页微微泛黄。

里面夹着两张C市晚报,折叠工整。

时间的打磨下,纸页变得又脆又薄。

迟樱小心翼翼地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青涩的脸。

那是过去的她吗,好年轻,却也好倔强。

报纸是黑白印刷,却能清晰地看见,女孩的眼睛里,碎着分外明亮的星光。

而他,不管在哪个年纪,不管从哪个角度,都是让人着迷的存在。

难怪能让她疯狂。

手账本上,字迹娟秀,从稚嫩到成熟。

每一句都发自肺腑,十二万分的真性情,让她动容,也让她悲戚。

迟樱静静地翻着,蓦然想起一段话。

那是她后来,在茨威格的书上读到的。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比得上孩子在暗地里悄悄所怀的爱情。

这种爱情不抱希望,低声下气,曲意逢迎,热情奔放……这和成年女人那种热辣炙烈,不知不觉中贪求无厌的爱情完全不同。只有孤独的孩子,才能把全部的热情集聚起来。

我毫无阅历,毫无准备……我一头栽进命运,就像跌进一个深渊……从那一秒钟起,我的心里就只有一个人——就是你……”[1]

读着读着,她感觉脸上一片潮湿。

她用手去碰,才知道自己早已经泪流满面。

她知道,那些是既定的过去。当一切都可以重来,她应该知足而珍惜。

道理她都懂,她却没有想象中那么理性。

她想要坚强,却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他。

更没有办法,也没有勇气去面对迟澄。

她心绪好乱,她比谁都更迫切地想要整理好它们。

却适得其反。

因为急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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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崇牵着迟澄下车,走向陆宅。迟澄背着书包,身影小小的。

夏末的城市,仍有些闷热。但这里,俨然是人间的四月天。

墨尔本的樱花在九月盛开,这里的人工气候,和南半球一样。

整座陆宅别墅,美得如梦似幻。

迟澄踩着樱花瓣,眉毛皱皱的:“江叔叔,爸爸今天还没有回来吗?”

江崇摸了摸迟澄细软的黑发:“他忙完这一阵,很快就会回来。”

“噢。”迟澄叹了口气,“还有我的妈妈。这里的樱花会不会快要落了,虽然知道妈妈拍戏很忙,但她再不回来,爸爸该有多伤心啊。”

江崇也叹了口气。

“江叔叔,你说妈妈不会真的不准备和爸爸结婚吧。”

“想什么呢,当然不会的。”

迟澄转过身,倒着步子走,映着满树繁花的瞳孔中,充满了留恋和不舍。

忽然间,发现一辆车在门口稳稳停好,随即,他看到了男人修长的身影。

迟澄咧开嘴笑,快着步子跑过去,书包一晃一晃的。

不一会,他跑到了陆靖言身边,开心地搂住他的腰:“爸爸——你回来了——”

陆靖言僵硬地笑了笑。

迟澄开心地牵起了爸爸的手:“爸爸,我超级想你。不过你看起来累坏了,我们要不要先去睡个觉……”

迟樱洗好澡,对景征道:“妈妈,我有点困了,我先睡了。”

景征看了眼钟,轻轻挑眉:“这么早?”

但当她的目光在迟樱身上停留,发现她精致的脸庞透出淡淡的苍白,眉眼中充满疲倦,不由心疼:“瞧把你累的,快去睡吧。”

迟樱抿唇笑了笑:“如果有空,你就去陆宅看看澄澄吧。”

景征也笑道:“好,晚安。”

“晚安,妈妈。”

景征醒来的时候,天光还没亮起。

别墅里静静悄悄,只有零星几只鸟儿在窗外鸣叫。

景征含着笑,做完早餐,刷着手机的新闻。

她爱看报,不常浏览手机,但《绿阳》上映了,全世界都在讨论它。

她忍不住去看网上的评论,对于她的女孩,世界给予了她极大的善意。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直到上午十点,迟樱仍然没有起床。

距离她昨晚入睡,已经过去了十三个小时。

景征想起她苍白的脸容,不禁有点担心。

她拧了拧眉,推开了卧室的门,轻轻地喊:“阿樱。”

床上的被子叠得很整齐,但迟樱不在。

景征拧了拧眉,打电话给她。和前几天一样,依然是已关机。

于是她打给陆靖言:“迟樱不在家,她有没有回陆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