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不死的原因(第2/3页)

“不!还有一个人!那天还有一个人!”

忽然抬起头来对自己大吼的郑宝仁,就像换了一个人!通红著眼睛,张晓亮可以看到男子太阳穴附近暴起的青筋!

很明显,这样的男子情绪已经达到一个临界点,再逼问下去搞不好对方会崩溃,张晓亮看到旁边负责郑宝仁的医生,对自己担心的使眼色,示意自己不要再逼问。可是线索马上就要到手,怎么可能停止?

“说,那天除了你们两个人还有谁?”张晓亮冷冰冰地说出将郑宝仁推入绝境的话。

“是一个女人……黑色的……白色的……不……她不是人……那个人是鬼!她是鬼!”郑宝仁接下来的话却颠三倒四,完全陷入了那一天的情景,彷佛恶梦中不断挣扎一般,他的手在前方凌空抓著,彷佛抗拒著什么,“不要过来!求求你不要过来——”

泪流满面的男子,凄惨的模样让张晓亮撇了撇嘴,终于放弃了今天的盘问。

“我明天再来。”丢下一句话,张晓亮率人离开。

觉得这样的郑宝仁极是可怜的医生,给他注射了微量的镇定剂之后自行出门,临走前给他关上了灯。

黑暗中将被子拉到鼻子底下,瞪著一双眼睛,郑宝仁发觉,那点镇定剂对自己完全不起作用!

精神狂骚著,郑宝仁感到一股说不出来的寒意,在他的血管内窜动。

他眼前不再是自己所在的医院病房,而是一片黑暗!他发现自己再度回到了那个夜里,那个诡异的、只有死尸的地方……

郑宝仁惊恐的瞪大双眼,看著一只纤细的手掌抓向天空。

月色下女人的手掌白皙得就像月光一样苍白,剥开黑色的泥泞慢慢扒住身边的泥巴,脸被长长的头发遮掩,郑宝仁看不到对方的脸,只是那几乎占据了整只眼睛的瞳仁,乌黑得不可思议。

老赵不知何时已经晕了过去,他的血滴在地面,渗入土壤的同时,宛如渗入了那刚从地底爬出的女人体内,他看到那个女人在老赵身上拿起了什么……

手指!

离开老赵,郑宝仁看著那女人摇晃著向自己走来,腿已然软到无法走动,郑宝仁绝望的屏住呼吸,等待自己的眼睛,对上对方乌黑到看不到底的瞳仁——

“啊!不要过来!”伴随著一阵惶恐,郑宝仁心里无声的嘶吼!惊恐至极的男子大口喘著粗气,感到自己浑身僵硬而冰冷。

然而不顾自己的抗拒,那个东西还是来到了自己面前,和那东西四目相交的瞬间,郑宝仁再度剧烈的颤抖起来。

“咕……”那个东西的喉咙里,发出了小声的呜咽。

那个东西的眸子,无底,纯然的黑色……彷佛里面没有住人。

那个东西没有灵魂,根本不是人!

没错,那东西不是人。只是一团会移动的肉块,“它”接近的时候,郑宝仁可以清楚的感到对方身上带来的冰冷寒意,他屏住了呼吸,他知道如果那时候他有呼吸的话,吸入鼻中的肯定尽是腐败的腥臭!

从那东西喉咙的深处发出一声低沉的咕噜声后,那个东西离开了自己,就在郑宝仁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那个东西目光错开,然后慢慢的、慢慢的走远。

郑宝仁一直缩在原地一动不敢动,在他明白了自己所在之地再无活人的时候,他连跑带爬逃离了那里,向著那东西离开的反方向跑去。他一直跑,直到晕倒失去意识。

◇◇◇

郑宝仁满头大汗的醒来,他这才发现刚才自己作梦了。原本以为清醒的自己,不知不觉在恐惧中睡著,看来那个镇定剂还是管用的。

朦胧中睡著而忘掉摘下的眼镜上面模糊不堪,拿被单擦著眼镜,郑宝仁忽然想起了下午去的那个地方。他们说是刚刚发现老赵的……可是老赵明明死在那个夜晚了啊!为什么?

想要确认一次。

去那种地方?去那充满尸体的地方?不可以!

郑宝仁抱住自己的头,心里有两个自己在不停的打架,理智和畏惧告诉他不能去!可是那种想要仔细确认一番的心情,一旦扎根,就像豆蔓一样,直直的从心底疯长,直想要窜出来。

他不是一个冷静到理智可以控制行为的人,如果他是那样的话就不会成为盗墓人,凭他的能力有更多平稳的职业让他选择,可是他终究走上了那个不见天日的行当。或许本质上他是那种看到一点点蛛丝马迹,就会渴望顺势知道更多,乃至全部的饥渴分子吧?

只要看到一点点泥土,就想知道它的出土地;只是心里一点点疑惑,就想确认事情的根本……

他想好好看看老赵。

黑暗中,郑宝仁重新戴上了眼镜,控制不了心头那种几乎要撼动的颤抖与渴望,郑宝仁从床上爬了起来。

住院部这个时间的走廊空无一人,除了每天规律性查房的护士以外,基本上不会有人过来。冬天的夜里很冷,走廊里是没有暖气的,没走多久郑宝仁就感到全身冰凉。

下午被人带著走过的路线已经记不太清楚,然而盗墓人特有的职业技能,却带领著他走到了正确的位置。

味道……死人特有的味道。

那是郑宝仁极为熟悉的,何况临近太平间时候那种更加浓厚的寒冷!

这个时间是没有人在太平间的,大部分人对死人还是有忌讳的,纵然知道,不过郑宝仁还是小心打量了一下四周,心脏怦怦跳著,郑宝仁用随身携带的工具撬开了锁。

那些员警们没有把他身上的链子当回事,以为只是普通的钥匙炼,因而一直挂在他身上,然而必要的时候,郑宝仁可以用它打开任何一种机械锁。

他要去的地方是二楼,上了楼梯左转,最里面的大房间。

打开门,温度骤降——

靠南的墙壁上是一列冰柜,那种抽拉似的,而多余的尸体则只好放在外面,好在这里天然就是一间冷藏室,被放在外面的尸体也不会由于温度偏高而腐败。不过即使如此,郑宝仁还是可以闻到熟悉的尸臭!

靠窗户的、左边起第三个是老赵……

不敢一一掀起尸体上面的白布确认,郑宝仁在自己狂乱的记忆中,寻找看到老赵的位置,颤抖的拉开白布……掀错了。

厌恶的将白布重新罩在那不知因为什么事故,被削掉半颗头的女尸脸上,郑宝仁继续去掀下面的。在第三次的时候他终于找到了老赵,记忆里粗犷豪放的男子,如今闭著眼睛躺在那里,皮肤灰白中透著灰绿,典型死去多时的样子,不过没有腐坏。

郑宝仁心里大骇——

他们似乎不是在后山发现老赵的,从零星交谈中可以猜出来,可是……

老赵明明就在那个夜里死去了啊,当天就死去的人怎么时隔四个月才找到?这中间漫长的四个月里,老赵的尸体在哪里游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