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第4/10页)

褚青蘅拼命挣扎,想要挣脱萧九韶的钳制,但是很快被他强硬地按住,没有办法动弹。她目眦欲裂,眼前那个人就是害得她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他怎么还能这样冷静地说因为喜欢她所以跟踪她?她恨不得把他的胸膛都剖开来。

沈逸对着她微微一笑:“你是不是很恨我?不要恨我,其实我带给你的并不只是毁灭,还有重生,不然你永远就是个碌碌无为的世家子。”

褚青蘅咬牙道:“放开我!”

“给我一分钟时间,如果你能够保持安静。”萧九韶淡淡地道,“我会给你想要的机会。”他从口袋里摸了一下,摸出一把自动步枪来,又摸了一下,才是一副手铐。他把枪放进外套口袋,扬了扬下巴朝他示意,“沈逸先生,我将以涉嫌谋杀的罪名逮捕你,而并非你是暗花这个理由。你涉嫌杀害你的两位舅舅,并且有直接证据可以辅助这项指控。”

沈逸的脸色微微一变,又随即恢复平静,抱着臂笑道:“别开玩笑了,你有证据?”

萧九韶踏前一步,靠近他低声道:“毛地黄素的药瓶。你忘记李珍那时被海流回潮冲回岸上?同理,那个药瓶也可以,上面有你的指纹。”

沈逸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了,但是死死支撑着:“如果你有这个证据,你早就逮捕我了,还会等到现在?”

“因为,我看你玩这个游戏那么乐在其中。”萧九韶冷冰冰地开口,“既然如此,我就按照你设定的规则来,让你一次玩得够本。毕竟,你后半生就不会再有机会了。”

沈逸跟他对视了片刻,终于长叹了一口气:“好好,你赢了,我愿赌服输。”

刑闵走到边上的灌木丛边,拿出手机来报警。

远处拍摄剧组的聚光灯依然雪亮,把这个夜晚映衬得好像白昼一般。现在只剩下他们三个人了。褚青蘅不知道刑闵走开是不是为了给她这个机会,不过她也不想想这么多了。

她走到沈逸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他也曾这样俯视过她,当年在歌剧院里的擦肩而过,让她饱受各种折磨。

沈逸抬起头,黑色的眸光倒是极温顺:“小蘅,我是真的很喜——”

“闭嘴!”褚青蘅猛然一脚踢在他的身上,这一个动作积蓄了她心中的愤怒和怨恨,做完以后忍不住气喘得厉害,“我不想听你说话!”

沈逸闷哼一声,抬起铐在一起的双腕,擦了擦嘴角:“就算是死刑,也会给人忏悔的时间。小蘅,早在游轮上我就说过,他根本不适合你,只有我才是最适合你的那个人。你看我们的生活经历有这么多相似之处,我们的父母都过早地过世了——唔!”

“你以为这是谁害的?!”褚青蘅只觉得心脏跳动得都有些发疼,又朝他身上补上一脚,“我的父母为什么会过早过世?这难道不是你做的?你竟然还敢跟我说这种话,我要杀了你,一定要杀了你!”

他反而像看到发怒的小狗般笑了起来,还越笑越畅快:“你要杀了我?你敢吗?”他的每一句话都成了攻击到她最脆弱部位的尖利毒牙,犹如毒蛇正“唰唰”地吐着芯子:“你连枪的保险都不会开,你怎么动手杀我?承认吧,你不会杀我的,因为你知道,我才是最了解你并且包容你的人,你身边的那个家伙,他的想法,只要他不说,你永远都不会知道!”

褚青蘅只觉得脑中最后一根理智之弦崩断,甚至还发出了逼真的琴弦断裂的轻响,她刚才看到萧九韶放在上衣口袋里的手枪,只要打开保险,对准那个人的额头——“嘭”的一声,便会有鲜血和白色的脑浆崩裂开来。

沈逸继续用甜蜜的声音引诱着她:“你不适合动粗,宝贝。你能够做的,就是忘记掉过去的一切,然后投入我的怀抱,因为我们实在是太像了。”

他话音刚落,一管黑沉沉的枪口就顶上了他的额头。她的动作有些粗鲁,几乎在他的额头上磕出了一个红印来:“我会杀了你的。”说完,便毫不犹豫地扣下了扳机。

她闭上眼睛,扣下扳机的那一瞬间,所有的理智都已经回来。她心心念念都想要找到暗花,并且复仇,可是在这一瞬间,她却并不觉得愉快。

她杀死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人,那个人叫沈逸,而不是冷冰冰的暗花的代号。

而她剩下的后半生,也将跟那些罪犯一样,永不见天日。

扣下扳机的那个刹那,她听见枪膛里发出了空弹的声音。她惊讶地睁开眼,隔了三秒钟才消化了这个事实,转过头看着萧九韶。

他知道她会去抢他的枪,所以根本就没有把子弹上膛。

他也知道她一定会被沈逸激怒,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来,并且他还知道,她如果近距离打爆了沈逸的头颅,她还会后悔。

沈逸像是也始料未及,呆怔了片刻后忽然爆发出一阵大笑:“宝贝,你确定还要选择他么?哦,我真为你的未来担忧。”

刑闵终于回到他们身边,一把将他拖起来:“我希望你等下还能这样笑得出来,跟我走!”

沈逸顺从地站起身,脚步还有些蹒跚,他走了几步,忽然挣脱开刑闵的手臂,猛然冲到褚青蘅面前。

她呆呆地看着他,心里满是惶恐和心酸。

“我的真心话。”他语气急促,“我从来就不曾喜欢上你,你不够聪明,根本跟不上我的思维,我只是逗你好玩的。”他这一句话说完,刑闵立刻走过来,一拳重击在他的腹部,沈逸吃痛地弯下了腰。

刑闵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地开口:“走吧。”

沈逸“嘶”了一声,半天才直起身,嘴里抱怨道:“我就是说警察都太粗鲁了。”他跟着刑闵走了两步,忽然又回过头,“宝贝,记住我刚才说过的话。”

外面的警笛声越来越大,隐隐约约闪着红蓝相间的光。

褚青蘅将脸埋在手中,蹲下身来,无声地哽咽。原来一切就这样结束了,可是为何她却没有感觉到半点欢欣?

也不知隔了多久,萧九韶弯下腰,小心地搂住她,把缩成一团的她笼进怀中,有点笨拙地措词:“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褚青蘅猛地推开他,往后退开几步:“别碰我——”

——你身边的那个人,他的想法,只要他不说,你永远都不会知道。

但是她的想法,他都知道,他甚至能够料到她会做出的一切行动。他用一把无形的解剖刀,把她细细剖开,她甚至都无法觉察她正在被解剖,只是感觉到有冰冷的刀锋划过,然后就眼睁睁地看见自己躺在手术台上。

她前所未有地痛恨这种感觉。

萧九韶的脸上竟然出现了受伤的表情:“小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