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舍(第4/6页)

也许老板娘有点老道。也许亚子适合这种年轻而纯真的恋爱方式。

从那时起有半个多月,亚子没有任何音信。

如果和那个大夫进展顺利,亚子会来这儿的。如果进展不顺利,她没来这儿,兴许是她想开了。只是觉得她有点可怜。只要事情能够平平顺顺地过去就好。正当老板娘想这件事时,广尾医院突然打来了电话。

“您认识宫原亚子小姐吗?”

“我是她姨妈。”

“宫原小姐在医院突然倒下了。”

“啊……”老板娘大吃一惊。

“我觉得不要紧,先给她打了一针,她正在这儿休息。您能来外科门诊接她吗?”

“我马上就去,不要紧吧?”

“大夫说可能是贫血。”

“对不起!我马上就去,请多关照!”

老板娘昨晚熬到很晚,此时还在被窝里。她接完电话,一个鱼跃翻身下床,急急忙忙做准备。不小心被小橱柜的门夹了一下手。

“哎哟……”

老板娘感到钻心地疼,不由得甩了甩手指头,又用嘴吮吸了一下。定睛一看,指甲根儿变得有点青紫。她得赶紧去医院,不能让这点手伤纠缠住。

老板娘忍着剧疼把头发梳理好,穿上裙子和毛衣,戴上墨镜,出门拦了辆出租车。

老板娘赶到医院,医护人员好像在午休。看不到病人的身影。正巧传达室有个年轻女性正在无聊地阅读周刊杂志。

“请问宫原亚子在哪儿?”

女性点点头,示意跟她走,把老板娘领到了门诊旁边的治疗室。

“她在里边床上休息。”

老板娘道谢后,推开了房门。

消毒液的气味儿扑鼻而来。屋子的正面放着药品架和器械架。右边拉着白色的帘子,隐约能看见里面有床。

老板娘慢慢地掀起帘子,见亚子双目微闭,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胸口上搭着白毛巾。

“亚子!”

老板娘多少有点惊慌,不由得在亚子枕边俯下身子。

“你怎么啦?”

亚子睁开眼睛,环视一下四周,将食指压在唇上,发出“嘘……”的长音。然后小声说:“没事的,请姨妈放心!”

看上去,亚子的气色不错,声音也很清楚。

“听说你倒下了,感到很惊讶,我来接你呢。”

“你叫一下大夫!”

“要干什么?”

“你不用管,叫一下就行!”

老板娘按她的要求,让传达室的女性请大夫来一下。

“大夫说马上就来。”

老板娘回到治疗室告诉亚子,亚子点了点头,

“喂,这个大夫很帅,你注意看一下!”

“可是你的身体……”

“没事儿,我是故意倒下的。”

“你说什么……”

老板娘像泄了气的皮球,浑身瘫软下来,指头也跟着疼起来了。

“你让我马上来,慌忙之中夹了手。”

“那就顺便请冈大夫给看一下!”

“别开玩笑!”

“好不容易来医院,就那么忍着不治,指甲也许会脱落的。”

突然听到开门声。眨眼间,亚子已把毛巾拉了上来,闭上了眼睛。

“怎么样?”

问话的医师身高接近一米八,胖瘦适中,双肩结实,可能是穿着白大褂的缘故,猛然看上去,年逾三十岁,仔细端详一下,眉清目秀,二十来岁的样子。

“我是亚子的姨妈。”老板娘自我介绍。

“啊,我姓冈。”

医师轻轻地鞠了一躬,凑到亚子床前问道:“怎么样?”

亚子慢慢地睁开眼睛,用微弱的声音回答:“唉……”

“没哪儿不舒服吧?”

“唉……”

医师轻轻地挪开毛巾,为亚子诊脉。亚子再次闭上眼睛,将小小的鼻子傲气地冲着上面。过了一会儿,医师放开手,对亚子说:

“你起身活动活动试试!”

于是,亚子睁开眼睛,慢慢地挺起上半身。

“不头晕吧?”

“唉……”

医师又看了看老板娘,很自信地说:

“我认为她是劳累加贫血导致晕倒。不要紧的。可以带她回家啦。”

“给您添了很多麻烦,对不起!”

“不……”

医师困窘的表情中流露出青年的纯真。亚子一边系着衬衫的纽扣,一边说:

“姨妈,也请大夫给你看看吧!”

“这……”

老板娘有些难为情。亚子却满不在乎地说:

“大夫,姨妈刚才出门时挤着手了,您能给看一下吗?”

“亚子!”

老板娘摇头示意不必劳驾。但在医师的注视下,又不由得伸出受伤的手指来。

“有点慌张,让门夹了一下……”

“肿着呢。”

医师一边轻轻地抚摸着指尖,一边说。

“我觉得不要紧,也许接下来还会肿胀,给您湿敷一下好吗?”

“不用,我自己湿敷就行。”

“好不容易来医院一趟,就请大夫给湿敷一下吧!”亚子趁热打铁。

冈医师从隔板上取下冷纱布,按住老板娘手指,在外面缠上了绷带。

“放任不管,就会成为瘭疽,还是冷敷两三天为好。”

“谢谢!”

老板娘臊得脸上发烧,连她自己都能感觉到。

“怎么结账呢?”

“不,不用。”

医师莞尔一笑,不!是眉开眼笑,显得和蔼极了。

“那多保重!”

见医师马上要离开。亚子紧跟着问道:

“大夫,下次是什么时候来?”

“可以在三四天后。”

医师说完这句话就走了。两个人望着他的背影,不由得扼腕叹息。

“那就是贝尔烈大夫吧?”

“对,很帅吧。”

确实,就是按老板娘的眼光看,他也是个很英俊的男人,怪不得年轻的亚子会一见钟情。

“你真厉害啊!”

“因为怎么祷告都没用,不如耍点小花招。”

“耍花招,让人识破了怎么办?”

“识破了再说。”

亚子沉着地昂首挺胸。

“我故意倒地时,他吓了一跳,马上给我注射药物,让我躺在床上休息,热情得很啊。”

“你居然是在诊察时倒下的。”

“当时我虔诚地向神祷告:让我不舒服!结果真的头晕倒下啦。”

“我也被你利用啦。”

“因为他问我有没有熟识的人。”

“你这种人真少有啊。”

“能见到冈大夫挺好吧。”

老板娘也让他给湿敷过,不能说不好。

“这样冈大夫绝对忘不了我啦。”

亚子像是做梦般地嘟哝道。

老板娘看着亚子那张写满幸福的脸,觉得自己的手指疼得更厉害了。

半月之后的一个星期一下午,亚子又来到老板娘的公寓。

她好像又是刚从医院回来,一进门就坐在沙发上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