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如果你说(第2/4页)

“我就说你,每次都跑那么急。”邵声喊住她,“来,给你点好吃的。”

被他一喊,没吃晚饭的莫靖言开始觉得肚子发空,于是又盘腿坐下,仰着头看邵声在书包里摸索。

他扔过一块云腿月饼:“吃过吗,分一半给你尝尝。看你那个神情,像小狗等着吃骨头似的。”

“月饼?没有过期吧”莫靖言接过来,放在鼻子下闻了闻,“云南的,家里带来的么?”

“再不吃马上就过期了,你先试吃。”邵声笑,“是朋友从云南寄过来的。”

“这么贴心,是女生吧?”

“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八卦。”邵声弹了她额头一下,算是默认,“今年刚毕业的同学,人家寄过来我就收着咯。”

莫靖言撇嘴:“你这么刻薄,还有人寄月饼给你。”

“吃别人的东西还要挖苦,你才比较刻薄吧!”邵声在她旁边坐下,“你在家也这么和莫大说话吗?没大没小的。”

“我才不对他毕恭毕敬呢。”莫靖言咬着月饼,含糊不清地说,“他啊,有时候挺严肃,但更多时间就知道挖苦我。你就和我哥一样,以取笑我为乐。”

“说起来,我不就是你哥的哥?”邵声说,“莫大这家伙很狡猾,在我们三人里非要充老大。我们三个同年级,他说他出生月份比较大,我们就信了。后来才发现,我和老傅是头一年秋天的,他是次年春天的。”

莫靖言听他说到傅昭阳的生日,触动心事,于是低头不语,继续吃着月饼。

“喂,我还没吃呢!”邵声抗议,“其他的都让那些恶狼抢光了,好歹你让我尝尝味道啊。”

“啊,不好意思,我实在饿了,这个又很好吃。”莫靖言赧然,递过剩下的一小块。

邵声拿过来扔在嘴里:“饿了就去食堂啊,岩壁底下有什么好吃的?”他仰天躺倒,“是舞蹈团有要求,要大家控制体重么?”

“还好啦,我体重一向挺稳定的。”莫靖言抱膝,“只是刚刚心情不好,不想吃。”

厚密的云层被城市的灯光染上一层砖红色,霓虹的喧嚣被隔离在校墙和树丛之外,偶尔三两声秋虫唧唧。岩壁更显巨大,在它的庇护下,灯影中如同一方与世隔绝的空间。

“小丫头心事还挺多。”邵声轻笑,“知道我为什么喜欢来这里吗?”

莫靖言摇头。

“因为觉得内心很安定。岩壁就是我的老朋友,我和它之间不是对抗和征服;在它旁边,我可以看清自己的力量,也能看清自己的弱点。但更多时候,我只是纯粹地投入到每个攀爬的动作中,那种浑然忘我的感觉让人觉得单纯而快乐。人想得太多,就庸人自扰了。”

“你上来一阵还蛮有哲理呢。”莫靖言在他不远处也仰天躺下,双手交叠枕在脑后,“其实我一点都不贪心,上上课,跳跳舞,爬爬墙,和想见的人常常见面,我就会很快乐。而现在,好像被迫去想很多我以前没想过、也不想去想的事情,本来简单的事情都变得复杂了,什么都得和别人去争抢。”

“莫莫,因为你喜欢的,别人也喜欢。”邵声轻叹了一声,“有时候,命运不会眷顾每一个人的。”

两个人也不再说什么,就这样隔着一人的距离,各自望着夜空。

运动场上的灯光忽然灭了,邵声坐起来:“要关门了,咱们走吧。”两人来到门前,铁丝网大门居然已经关上。邵声推拉了几下,大门纹丝不动,喊了几声“有人吗”,许久都无人回应。

“靠,上周报修的,学校这次动作倒是快!”他左右看了看,将背包甩到门外。

“喂,你不是要跳吧!”莫靖言扯了扯他衣角,“那我怎么办?”

“好歹你是攀岩队的啊。”邵声促狭地笑,“你看这大网洞,还有铁杆,多好爬啊。”

“我不行,上去了也下不来啊。”莫靖言摇头。

“那怎么办,住在这儿?”邵声冲她扬扬下巴,“求我啊,我回寝室拿个睡袋扔给你。”

“爬就爬啦,不过你得帮我。”莫靖言可怜兮兮地望着他。邵声点头,他先做了人梯,将莫靖言推到门顶,待她骑好后,自己又跑到另一扇铁门边,轻巧地翻身而过。他跑回莫靖言下方,伸开双臂,抬头喊她:“能爬下来吗?不会爬就跳下来吧!”

莫靖言刚才向上爬时已经紧张得手心出汗,这时骑在铁丝网头,摇摇晃晃,但更没有跳下来的勇气。她颤抖着声音说:“让我攒攒劲儿。”

“跳下来就一下子,攒什么劲儿啊?”邵声哭笑不得,“我接着你呢。”

莫靖言探了一下头,又缩回去。

“喂,一会儿女生楼关门了,你就露宿街头啦。”

正在莫靖言进退两难时,教工大叔幽幽地从操场另一头转过来,握着铁门把手,将门向一侧缓缓地水平滑开,面无表情地说:“没看到改成滑动门了吗?下次早点出来。”

莫靖言骑在铁丝网上,看着呆立原地的邵声,只能收敛克制地笑,以免自己前仰后合翻下来。邵声瞪了她一眼:“你再笑,再笑我这就走了!”

“喂,邵声哥哥,我错了。”莫靖言连忙致歉,憋着笑看邵声拖来两张海绵垫,才翻身过来,鼓足勇气向着他张开的双臂跳下去。她一头撞在邵声怀里,两个人跌坐在海绵垫子上。瞬间的失重让她的心兀自急跳,就听邵声催促:“快点起来吧,简直要被你撞得背过气去了。”

傅昭阳过生日时请攀岩队全体吃饭,在学校附近的饭店包了一个两张桌子的包厢。作为大一新生的莫靖言尚能勤俭持家,最多去校门外的小馆子吃份牛肉面或者盖浇饭,此时咋舌,悄悄问左君:“不是谁过生日都要请所有人吧?”

“当然不会,”左君点了点几个男生,“他们这是吃大户,每次都会撺掇傅队大出血。”

“没关系啦,”何仕豪爽地要了几瓶啤酒,“反正傅队每年都会得一等奖学金,先垫付先垫付啦。”

左君摇头,笑道:“好像到时候发了奖学金,你们就能放过傅师兄一样。”

楚羚拿着菜单走到傅昭阳身边,一边翻看一边指点。他点头:“你决定好了,我最怕点菜了。”

“放心吧,你们几个人喜欢吃的我都记得。”她笑着喊来服务员,点完后让他重新唱了一遍菜名,又张罗着众人清点面前的餐具是否有缺漏,询问男生女生都要什么酒水饮料。

莫靖言看着楚羚忙里忙外的身影,就觉得自己是客人,而她俨然是照顾周到的女主人。

这一桌老队员居多,他们讲着队里以前的趣闻轶事,其中楚羚总是以备受照顾的小师妹角色出现。但凡有荤菜上桌,总是瞬间被男生们争抢完毕。莫靖言插不上话,也抢不到肉,于是夹了几根油麦菜细嚼慢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