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卫来,你知道自己不要脸吗?”(第2/7页)

卫来眉心紧皱。

对付那个AK的时候,曾经撩开他外衣,从他腰后拔枪,当时……

“其中一个人后腰上有个文身,圆的,里头好像是……”

想不起来了,当时速度太快,一晃而过。

麋鹿觉得哪怕想得起来都没用:“文身这种私密的东西,你让我怎么找?总不能一个个掀衣服去看……卫,你休息吧,这一天太够呛了,还有什么事吗?”

卫来没有挂电话,他犹豫了一会儿,低声问他:“她怎么办?”

“什么她怎么办?”

“我和她的合约签到谈判结束,现在明知道有人要杀她……到时候她怎么办?”

“你管这么多,她救过虎鲨的命,虎鲨会安排人送她的。”

“虎鲨也只能在海上嚣张,出了索马里,他什么都不是。”

麋鹿回过味来:“那你想怎么样?”

“在船上或许暂时安全,但谈判结束,一下船,她可能就会有生命危险。我就不管吗?”

麋鹿啧啧:“你说出这种话,可真稀奇。‘保镖和客户,就是一纸合约的交情,12点合约结束,我都不会待到12点05分。’——这是谁说过的话,嗯?”

卫来没吭声。

“我不知道你们这一路是不是走出什么交情来了,我只知道,合约就到那个时候结束,接下来,人家没雇你。你要是不放心,就让她继续雇你,不然你有什么理由继续陪在边上?”

卫来忽然恼火:“我让她继续雇我就是,婆婆妈妈。”

他挂掉电话。

气闷得很,他回过头,有点意外——她就靠在门口。

卫来笑:“偷听人家讲电话?”

“门半开,你没说不能听,我刚好过来——怎么能叫偷听?”

卫来顺势在桌子上坐下:“都听到了?”

岑今走进来:“听到了。”

听到了也好,用不着他重复了。

他说:“后半程你得雇我。”

岑今笑起来,过了会儿,她看向他的眼睛,慢慢摇头。

卫来不动声色:“为什么?”

岑今想了想,说:“没钱。”

又睁着眼睛说瞎话了吧。

“岑今,我知道沙特人给了你50万。再说了,命是土,财是树,有土才长树。没命的话,你抱着那么多钱干什么?”

岑今说:“我说真的。”

她很无所谓地在桌前的椅子上坐下,仰头看着他:“没有钱,我花钱很厉害,欠的债也多,50万到手,第二天就花出去了。”

卫来盯着她的眼睛:“就为这个?”

岑今说:“是,我真没钱。”

卫来冷笑,腾地起身出去,动作很大,身下的桌子都被推挪了位,桌脚和地面间发出难听的蹭磨声。

岑今没动。

过了会儿,他又回来了,砰一声关上门,大踏步过来,把手里的东西往桌上一扔。

是那个小记事本,还有一支笔。

卫来说:“没钱没关系,我让你赊账,给我写个欠条,我当你付过钱了。”

他把记事本和笔推到她手边。

岑今有点无奈:“今天你也看到了,不是玩的,真的很危险……”

卫来打断她:“我要你教我什么叫危险?我做这行,本身就是从一个危险去到另一个。赶紧写,我没兴趣白白保护你,别耽误我赚钱。”

岑今掀开那个本子,第一页上有字。

——瓢虫生活观察日记。

卫来说:“翻页,在第二页写。”

岑今忽然来了脾气,把笔往桌上一拍:“我不想写,我不想欠人钱,我也不想雇保镖。”

她腾地起身,刚起到一半,卫来一手摁住她的肩,又把她硬生生摁回去了。

他居然在笑:“你有资格说这话吗?

“在海上的时候,是你自己不要命的,忘了吗?我顺手把你捡回来解闷玩儿的,写什么、写多大金额,都是我说了算。”

岑今咬牙,过了会儿椅子一拖,本子哗啦一声翻到第二页:“写什么?”

“写你欠我的钱,日期是今天,金额……我单趟报酬多少,后半程还收多少,写清楚,是你主动借的。”

岑今忍住气,低头去写,再不看他。

卫来笑,觉得她像个被罚写作业的小学生。

他故意挑她刺。

“欠条会写吗?格式呢,开头不空格的吗?字写得这么差,真好意思说学过中文?还有这个‘今’字,你最后老顿笔,像个‘令’字,你识字吗?”

岑今气得把本子一推,抬头吼他:“你他妈能不能……”

卫来迅速搂住她的腰,把她身子往上一抬,低头吻了下去。

我知道你要说:你他妈能不能安静点。

能啊。

卫来自己都奇怪,这个吻持续了那么久。

毕竟作为男人,在男女情事中以更久更强值得骄傲的项目,并不是接吻。

用麋鹿的话说,男人的雄风,要么呼啸在职业的战场,要么挥洒于缱绻的温床。

早几年,麋鹿还没结婚,可可树还在欧洲受训,大家都还年轻气盛的时候,各种玩乐,稍微文雅点的项目是通宵吃爆米花、喝可乐、看爱情动作片。

看多了腻味,于是换成清新的爱情片。

慢到发晕的进展,等了六十分钟等来一个吻,可可树急得要脱裤子,对着屏幕上的男主角吼:“你行不行?不行我来!”

卫来说:“粗俗!”

麋鹿:“卫,到底是什么支撑着接吻都要这么久?”

卫来:“导演要求吧,有片酬的。”

等到第一百二十分钟,悲剧了。

可可树:“卫,床都没上,男的为女的死了,不合理吧?”

卫来:“你懂个屁,这叫义气!”

他自己都觉得,男女关系是部电影,终极目的才是重头戏,之前的程序都是过场,打光、化妆、道具可以敷衍潦草。

接吻有什么意思啊,他吻过女人,也亲过男人——受训的时候,晚上会玩起哄游戏,方圆十里全是男人,心一横也就亲下去了,亲完了互相骂,有骂没刮胡子的,有骂味太重的,也有骂“他妈的,说好嘴碰嘴,你个变态居然伸舌头”的。

但现在,他居然会觉得沉迷。

全身最敏锐的感官都打开了,能感知、察觉和在意到一切。

原来接吻也会有意思,这么多可以发挥的。

岑今大概说对了,他的确是认真的。

认真的喜欢比单纯的上床有意思。

认真的喜欢是看细草萌芽,有足够的耐心等浓淡不同的绿染遍近山远脊。这些事他以前不屑做,现在每个细小环节都乐此不疲。

那个警察敲门,说:“Hello,在吗?”

卫来松开岑今。

她跌坐回椅子里,胸口剧烈地起伏,半松的衣领间露出透粉的白,半晌,才低头拿手背轻轻去擦嘴唇。

卫来问:“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