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册 第12章(第3/8页)

宋荣不想长子素来豪气,于这种事上,还有些小小的少年心,遂笑道:“如果你想晚些成亲,等几年也无妨。男人年纪大些,才更有责任感。还是老规矩,家里的丫鬟,你不准碰。”

宋嘉让含糊地嗯了一声。

三年一度的春闱向来是帝都盛事,这一年的春闱更令世人难忘。

开国太祖皇帝最敬仰的便是大凤王朝的凤武帝,故此,东穆国一些科场规矩皆仿照当年大凤王朝设立。譬如,每三年一届的春闱,考的不只是文科状元,同样,武科春闱也是在这一时间举行。故此,春闱过后,向来是文武状元一道出炉,然后文武状元带领着文武进士们一道于朱雀大街游行,令帝都百姓自由围观赞叹,其场景之热闹,堪比庙会。

今年尤为出众。

无他,文武状元竟出自一对孪生兄弟,吴双吴玉。

尤其,这一双兄弟非但文武出众,其相貌风采更是天上有人间无,昭文帝笑着对宋荣道:“子熙,你可是被人比下去了。”

宋荣一笑道:“长江后浪推前浪。不过,臣这个前浪还想多为皇上尽忠几年,还请皇上不嫌弃臣才好。”

昭文帝哈哈大笑道:“记得朕初见你与子焘,当时就惊叹世间怎有这样出众的兄弟。如今见了吴双吴玉,才知上天实在厚待于朕。”若不是吴家兄弟是两个大活人,昭文帝几乎当二人是上天赐给自己的祥瑞了。

宋荣道:“世间俊杰辈出,都是皇上施仁政所致。”

昭文帝笑道:“听说他们之前是住在梅林状元屋的,如今想来状元屋的名声该更加大了。”

“状元屋有没有效臣不知,不过,梅林里活计不重,月钱又多,是一桩不错的活计。”

昭文帝忽然想起来,问:“你不是把你家丫头送去宜德姑妈那里了吗?宜德姑母还真是给你面子。”昭文帝心情大好,与近臣说话也随意了些。

宋荣叹:“倒不是师太给臣面子,是臣亡妻的一点儿面子吧。”

昭文帝倒是知此一节,亦知今年年初宋荣又去庙中给亡妻做了道场,想着宋荣也是难得的情深义重之人了。昭文帝问:“你是不想让你家闺女从姑母那儿出来了?”

宋荣忙道:“庵中地界儿清静,不好长久打扰师太清修,臣正准备过些日子接她回家教导。”他实在担心昭文帝随口来一句,难得你家丫头投了宜德姑妈的眼缘儿,那就让你家丫头多陪姑妈几年吧。若昭文帝这样说,宋荣得愁死。

“你家那丫头,是个机灵人,有几分机智灵敏。”

“她太过浮躁,臣送她去庵里,也是盼她性子能沉静一些。”宋荣提心吊胆地回答着昭文帝的问话。

昭文帝与宋荣年轻时相识,又君臣多年,似是看破了宋荣心中所思,微微一笑,感叹:“宋子熙还是宋子熙啊。”

打皇家主意的人太多了,昭文帝反倒喜欢宋荣这种生怕将儿女与皇室扯上关系的性子。当然,他更喜欢看宋荣提心吊胆的模样。

宋荣回家后,盘算着接闺女回家的时间。昭文帝都这样讲了,宋荣便不能再让宋嘉言继续待在老梅庵里。

老太太正在跟儿孙说笑,见儿子回来,笑问:“我听嘉让与嘉诺说,新的文武状元是一对双生兄弟,俊秀得不得了,可是真的?”

宋荣笑道:“自然是真的,给他们两个狗胆,他们也不敢糊弄老太太啊。那兄弟二人的确生得极好。”

小纪氏跟着凑趣:“老太太有所不知,如今帝都可有了新风潮,就是看状元兄弟。”

辛竹筝笑道:“我听说,那日两位状元游街,整个朱雀大街都堵得动不得了。以往状元进士游街,有个大半天也就结束了。那一日,可是直到傍晚,状元进士们才走完朱雀大街。”

这些时日,耳边尽是状元兄弟的传言,宋嘉语也好奇得很,问:“大哥,你跟状元兄弟很熟吗?”

宋嘉让笑道:“我跟二弟还吃过状元烧的腊肉饭呢,是不是,阿诺?”

宋嘉诺点点头,心下暗笑,大姐姐还吃了好几年呢。不过,这种话,现在却是不好再说的。

辛竹筝记性好,人也机灵,笑道:“以前让儿说的,言儿常去守林人那里吃饭,是不是就是去吴家兄弟那里吃饭?”

宋荣不露半点痕迹地微笑道:“听嘉让胡言乱语,老梅庵是宜德大长公主的居所,宜德大长公主门户何等森严,平日里女尼们都是足不出庵门半步,鲜少出来。就是我要去看望言姐儿一回,都得提前递帖子等信儿,得到庵中允准,方能进去。言姐儿陪伴在大长公主身边,日日烧香礼佛,庵门都不能出得一步,更不会与守林人来往。”

辛竹筝笑得有些牵强,连忙道:“原来是嘉让胡说,我险些误会。”

“自家人说笑无妨,不过,宜德大长公主是皇室中辈分最长者,乃是当今皇上嫡亲的姑妈,平日里就是景惠长公主亲去求见都进不了老梅庵的门儿。言姐儿不过侥幸去老梅庵住些时日,过几天,我也要接她回来的。”宋荣正色道,“尤其咱们家人,不能随意说老梅庵的事,不然,你们年纪小不留意,若是犯了大长公主的忌讳,一家子就完了!”

这也是宋荣的心机所在,老梅庵永远是安全的,不只是人身安全上,就是名节上,亦是如此。宋嘉言是去了老梅庵居住,若有人敢坏女儿的名声,就是坏老梅庵的清白。不要忘了,宜德大长公主终身未嫁。你要说住进老梅庵的人名声不好,是要将宜德大长公主的面子置于何地?

不论宋嘉言是住进老梅庵,还是自老梅庵出来,身上都已经打上了宜德大长公主的标记。有这一重保障,许多事,宋荣都可以放心了。

宋荣这样郑重其事地交代,孩子们都垂手应了。

见孩子们有些紧张,宋荣笑道:“嘉让,你既然与他们兄弟熟,什么时候请他们到府里坐一坐,让老太太见见。就是筝儿、语儿,你们女孩儿家,大家闺秀,不好见外男。不过,在你祖母这里置一扇屏风,于屏风后悄悄看一看状元也是无妨的。吴家兄弟,的确出色。”

宋嘉语与辛竹筝都有些不好意思。

宋荣哈哈一笑,不以为意。小女孩儿那些心思,他清楚得很。只要无伤大雅,他乐得宠着女孩儿些。

把一家子看状元兄弟的事儿交给宋嘉让安排,宋荣得操持着把闺女接下山了。

宋嘉言在老梅庵将将住了两年的时间,第二年的时候又常陪老梅师太说说话吃吃饭,虽然话都是没什么用的话,吃饭也是她吃人家的,不过,与庵中的女尼,宋嘉言很有些感情。

老梅师太道:“我已经很久没见过像你这样聪明的女孩子了。”更多的人是自作聪明,一个人有些机灵不难,难得的是踏实,心胸宽厚。宋嘉言即便有机会亲近于她,也一直恪守本分,从不主动巴结讨好,做出蠢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