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册 第8章(第4/7页)

丫鬟挑起帘子,宋嘉言笑悠悠地进屋,笑道:“原来祖母、舅婆也都得了。我刚想过来跟你们炫耀一番,看来,竟是不成了。”

辛竹筝抿嘴笑道:“言儿素会作怪。”过去挽住宋嘉言的手,“一起瞧瞧,这是我挑的颜色,不知道好不好。”

宋老太太笑:“好,怎么会不好呢,好看得很。”

辛竹筝笑:“姑母、母亲喜欢就好,正是当季穿的料子,不如就叫裁缝做几身衣裳来穿。”

宋嘉言微微笑着,就听辛老太太道:“今夏的衣裳已经足够穿了,还要做多少衣裳呢。有好料子你们拿来孝敬你姑母和我,这是你们的心意。我们放着明年穿就好了,可不必再做衣裳了。”年年季季皆做新衣,哪里穿得过来呢。到底是庄户人家出身的老太太,节俭惯了,舍不得。

辛竹筝笑意不变:“好,听母亲的。”

如今阖府里大小主子都得了小纪氏的丝绸料子,连杜月娘与早已失宠的柳、翠两位侍妾都得了两匹,大家相约着去给主母谢恩,当然,得选老爷落衙回家的时候。

杜月娘还好,宋荣喜她性子恬淡,时常去她房里留夜,柳、翠两位姨娘是经年挨不着宋老爷的身子,直把花容月貌的两位姨娘给憋闷得够呛。

宋荣瞧着一妻三妾,柳、翠二人叽叽喳喳地说着主母的好话,小纪氏时不时谦辞个一两句,唯有杜月娘安然恬静地站于一旁,半句不言。宋荣道:“好了,我要与太太去老太太院里请安,你们先告退吧。”

柳、翠二人脸上流露出一丝不舍,杜月娘微微一福,就带着二人走了。

想到刚刚两位侍妾的眼神,宋荣颇有几分吃不消,与小纪氏道:“柳氏、翠雀还年轻,这么把她们撂在东跨院儿,不大妥当,找个媒婆来,给她们说一户正经人家,择日把她们嫁出去吧。”

小纪氏眼中闪过一丝惊喜,打趣道:“这会儿把人嫁了,日后老爷可别后悔。”

宋荣笑:“你也太小瞧你家老爷了。”

小纪氏笑:“老爷放心吧,她们也伺候了我这几年,定不会亏了她们的。人家要正经人家,到时陪嫁,一人给她们一百两,咱们府里瞧着不多,搁外头庄户人,也够几年的花用了。”宋荣松口把人嫁了,小纪氏自然再乐意不过。这些年,她对宋荣的性子自然有几分了解,且不必与这两个奴婢计较,反正是要出府了,纵使舍些银子,自己落个清静也好。

听小纪氏这几句话,倒是颇合乎宋荣的心思。

小纪氏笑道:“还有一件事,承恩公夫人的寿辰就要到了,帖子下到咱们家。”

宋荣道:“那你就去吧,天怪热的,不必带她们姐妹了。”

小纪氏微微讶异,还是应了:“我知道了。”

这日,武安侯府传来一件喜讯,韩氏有身孕了。

韩氏有了身孕,这实在是一件大事。

自从与纪文成亲,因章老姨娘作祟,韩氏与纪文长达数年的冷战,两人都快成路人了,如今韩氏突然有了孩子……小纪氏深觉惊讶,宋荣却是满面赞赏:“文弟总算是明白过来了。你明日就带着孩子们过去,好生贺一贺岳父岳母,还有大太太。多带些补品,表达一下心意。”

小纪氏连忙应了,笑:“是啊,我晚上就让人把东西收拾出来。”若是韩氏与纪文和好,日后生了嫡子,她姨娘还有回府的机会也说不定。

韩氏突然曝出有身孕的消息,诸人自然各有一番猜测,就是宋嘉言都心下感叹:实在太委屈韩氏了,要跟纪文这种男人生孩子。

不过,韩氏的神色倒是还好,与武安侯夫人坐于一处,婆媳两个亲密无间。

婆媳二人见了小纪氏三个都挺高兴,当然,对宋嘉言更亲切一些。宋嘉言笑道:“我就盼着舅母给我生个小表弟了。”

韩氏笑:“儿女都好。”真是奇妙的感觉,哪怕再厌恶那个男人,对于腹中的骨血却有一种莫名的疼惜之情。心里却是明白,她既然接受这条路,必然要生出儿子方好。

小纪氏笑问:“弟媳几个月了?先时倒没听说,不然早就过来看你了。”

武安侯夫人笑得极是舒心,不待韩氏说话便道:“头三个月没好声张,如今坐稳了胎,这样的大好事,自然要告知你们的。”

武安侯夫人与韩氏感情越是亲密,小纪氏心下越是禁不住一阵阵寒意升起,脸上依旧笑着:“母亲,家里有这样的喜事,该摆两桌酒,热闹热闹。”她来了这么久,既未见到纪文,也未见到纪文的两个庶子。她多想问一句,却又不敢。

武安侯夫人笑:“我原是这样说的,偏她爱清静,就是如今坐稳了胎,也只跟你家、你大姐家和亲家说一声,余者都未曾声张呢。”

宋嘉言点头,一本正经地说:“这样也好,能清清静静地安胎。舅母也别总是坐着,有空在园子里走动走动,以后生产时好生。”

武安侯夫人哭笑不得:“你才多大,又说这种大人话。”

宋嘉言嘴快道:“我还知道多吃水果,以后宝宝生出来漂亮呢。”

大家默契地不提纪文与二章姨娘,气氛还是相当融洽的。及至中午,纪武媳妇张罗好席面儿,大家一道出去吃了饭,又说了会儿话,小纪氏就带着姐妹两个告辞了。

宋嘉言叮嘱韩氏道:“舅母,你好生注意身子,等过几天我过来陪着你。”

韩氏摸摸宋嘉言的头,脸上的笑意始终淡淡的:“好。”

回府后,小纪氏对宋荣道:“母亲、弟媳都挺好的,已经过了三个月,坐稳了胎,我就盼着弟媳一举得男了。”

宋嘉言私下与父亲道:“我看,舅母不是很开心。自从舅母有了身子,外祖父就把舅舅打发到庄子上与两位姨娘带着延喜延福过日子了。我听外祖母说,外祖父给二舅舅往外处谋了个小官儿,不日就要去赴任了。舅母的心态还没调整好呢。”

宋荣感叹:“岳父能做到这步,也殊为不易了。”

闲聊间想到了辛竹笙,宋嘉言便道:“爹爹,秦峥已经准备秀才试了,大哥跟二叔去了福建,笙表叔与他们都是一个年纪,还在秦家家学里念书。我看笙表叔的模样,念书还不如大哥呢。你不如找人教笙表叔学些以后用得着的本事。”

宋荣有些惊讶宋嘉言会说这样的话,问:“什么算用得着的本事?”

“打理家事庄铺之类的,要我说,笙表叔不是读书的料,就是官场,他也太实诚了些。”宋嘉言说话还算委婉,没有直接说辛竹笙笨,她道,“爹爹是想着照管舅婆她们,最有用的还是打理庄铺,起码这样能守住自己的家业,不会被坑骗,日后也过得日子,岂不比念书有用多了?反正爹爹也没想空着他们,拿一个小庄子,指派个管事,教着表叔一些,过个三五年,表叔对这庄子也就熟了。那时他正好过了孝期,就该成亲了,正好把庄子送他,也是咱家的心意。这样,表叔有些家底,日后吃穿也不成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