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恩情重(第2/3页)

南泉庵建立在玉垒山的垭口上,要顺着涧水一路上行,卫蘅她们一行好容易才到了南泉庵。

南泉庵里遍植白梅,这时候开得正盛,整个寺庙仿佛置身在云层里一样,飘渺有仙气。庵主是一个四十岁出头的尼姑,法号净云。净云生得白净净一张脸,虽然已经四十出头,但瞧上去却只有三十开外,气质清和出尘,很有世外高人的味道。

何氏和罗氏是贵客,净云让小尼姑上了茶,卫蘅尝了尝那茶,据说是玉垒山上野生的,净云自己炒制的,泉水用的是南泉庵后的南泉,煮出来的茶居然十分清香。

卫蘅对净云就添了几分好感。

喝了茶,何氏就迫不及待地让净云给卫蘅起一卦。

净云净了手,在佛祖跟前上了一炷香,这才重新坐下。

“不知施主求什么?”净云问道。

何氏看了一眼卫蘅,卫蘅不愿意回避,她当然也想知道自己的事情,所以不管何氏怎么瞪她,她都不走。

何氏没奈何,只得道:“这孩子要议亲了,请师太帮她算一算姻缘。”

净云点点头,“那就看看面相吧。”

净云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卫蘅,又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骨,“把手伸出来我看看。”

卫蘅依言伸出手去。

净云仔细看了看卫蘅的掌纹,用铜钱起了一卦,然后闭上眼睛,许久都没睁开。

“师太?”何氏有些焦急地唤道。

净云师太的额头开始冒汗,仿佛很用力的模样,又过了一会儿才睁开眼睛,缓缓道:“从面相上看,小施主是个福缘深厚之人,一辈子荣华富贵不缺。从起的卦来看,小施主的姻缘不利北方,向南寻,一辈子才能夫妻和美。”

卫蘅半信半疑地道:“师太,这是怎么说?”

净云道:“卦象显示,你若是嫁在北方,不利子嗣,将来在子嗣上可能会艰难。”

卫蘅听到这儿,对净云师太已经信了一大半,她上辈子嫁给范用,可不就是子嗣艰难么。

净云又道:“这卦象还显示,今年小施主不利水,待会儿下山时,尽量避开涧边走才好。”

净云给卫蘅算过卦之后,罗氏又请她给何致起一卦。净云又另起一卦,说何致是财神下凡,一辈子富贵至极。罗氏听了嘴巴险些没咧到耳根上。

一行人在南泉庵用了斋饭,卫蘅尝了尝,虽然及不上慧空和尚的斋菜,但是比法慧寺的斋菜又好吃上不少。毕竟南泉庵是小庵,做菜要精致些,法慧寺一天接待那么多香客,斋菜自然不可能做得太精致。

用过午饭,净云领着何氏和卫蘅等人将南泉庵附近的景色看了个遍,夕阳西下时,一行人这才开始下山。

哪知道马车走了一小半路,天色就变了,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下起了雨来,好在雨不大,还能继续赶路。

玉垒山上有些上山挖野菜的灾民,藏在在石头岩下躲雨。卫蘅她们的马车继续赶路,过了石头桥,必须沿着一段山涧赶路。

恰这时候,从旁边的另一条山路上涌来了十几个衣衫褴褛的人,有老人,有妇孺,还有孩子,他们一看到侯府的马车,就涌了过来,围着马车不走,“求贵人行行好,赏我们点儿饭吃。”

被这些人围着,马车寸步难行,何氏掀开帘子,让冬雪扔了几个碎银子给那些人,可是那些人不见走,反而引来了更多的灾民。

马车本就行在山涧边,边上就是悬崖,那些灾民想抢银子,一时挤挤闹闹的,也不知怎么就惊了马,那拉车的马疯了似地往前冲,迎面就是一株大树,车夫躲不及只能侧身一跳,滚到了路边。

车厢撞上大树,往悬崖一侧倾倒,先是冬雪一声惨叫,滚出了车厢,落入那山涧里,继而是卫蘅,好在卫蘅身子灵活,她在扑出车厢那一瞬,往旁边一条,抓住了一个树枝,可是小树枝哪里受得住一个人的力道。

更何况,何氏也因为车厢的撞击力而跌了出来,卫蘅一手拉着树枝,又一手抓过去想拉何氏。

幸亏这时候何致也扑了过来,在支撑卫蘅的那个树枝断裂的瞬间,捉住了卫蘅的手,将她往后一拉,可那时卫蘅正好要拉住何氏,这下就只能看着何氏往下跌了。

卫蘅已经吓得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还是何致,说时迟那时快,向前一扑,反身将何氏往上一推,他自己却跌下了山间。

接下来就是无穷无尽的尖叫和哭泣,罗氏拼了命地也要跳下山涧,何致可是她唯一的儿子,她这辈子就只生了何致一个人。

周围乱糟糟的,那些难民看到这一幕,居然还有趁机来抢钱的。

幸亏还有雪竹,雪竹坐在后一辆马车上,这会儿已经护到了卫蘅的身边,那些人见她一个小姑娘,三拳两拳的就撂倒了六尺高的汉子,也都吓得不敢上前。此时那些家丁也稳住了神,将那些难民打的打,赶的赶,好容易稳住了场面。

卫蘅赶紧让所有的家丁都顺着山涧下去找何致和冬雪,另一头罗氏已经晕厥了过去,也不能就放在路边,天色看着已经晚了,山里是留不得的,卫蘅只好让人重新套上马,自己和何氏并几个丫头将罗氏抬入了后面的马车,挤在一辆车里回了金陵巷。

木老太太知道消息后,也晕厥了过去,金陵巷上上下下也乱了套了,何氏总算回过了一点儿神,吩咐人赶紧去请大夫,另外又派人去找何斌回来,卫蘅则让木鱼儿回了靖宁侯府,把事情跟大夫人和蒋氏说,叫她们加派人手去玉垒山找何致和冬雪。

罗氏毕竟年轻,又一直养尊处优,保养得极好,没多久就苏醒了过来,抬眼一看见何斌,顿时眼泪就跟瀑布一样涌出来。

“老爷,我的致哥儿,我的致哥儿……”罗氏心痛得抽搐,一直拿手捶胸。

何斌的眼睛里也满是泪花,任由罗氏抱着他的腰不说话,只拿手轻轻抚摸着罗氏的背,他们就这一个孩子,何斌常年在外面跑,哪有时间让罗氏有孕,他连个庶子都没有。

何氏和卫蘅站在一边,就像两个罪人一样,何氏也早已满脸是泪,心里愧疚得没有办法,如果不是她想去给卫蘅算姻缘,又怎么会心急地这个天气去了玉垒山,何氏是悔不当初,当初卫蘅还劝她来着,说是京郊难民多,可她没有经历过,以为增加了家丁就安全了。

若不是家里罗氏和老太太都晕着,这怕何氏也要跟着哭晕了过去。

老太太这会儿也醒了,杵了拐杖硬要赶过来,罗氏一见老太太,就松开了何斌,向前一扑跪倒在老太太的脚下,“娘啊,娘啊,我对不起你,我们家致哥儿,我们家致哥儿……”

老太太眼睛一花,和罗氏婆媳两个跌坐在了一起,抱头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