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第2/2页)

“我帮你。”沈拓道。

何栖涨红脸,气道:“不要你,你只帮我打水。”

“好,以后天天都为你打水。”沈拓哄道。

何栖耳根一热,摸出一颗桂圆就砸了过去。

沈拓笑着躲了。

卢继出了沈家,趁着月色,踏着寒霜,到了二横街,四下寂寂无声,寒冬连个草虫飞蚊的声音都无,只偶尔不知从哪个院落传来鸡鸣狗吠之声。

抬手轻扣了院门,站得片刻,何秀才一脸惊疑过来开门,见到他,瞪了眼:“卢兄,这般晚过来何事?可是阿圆昏事不顺?”

卢继笑,晃了晃手中的一小坛酒:“何公多虑了,昏事顺当得很,天寒,我来找何公喝杯沈家席上的酒。”

何秀才立了半刻,笑起来:“难为你想着。”

卢继跺脚呵手:“这霜鬼浸浸得冷。”

何秀才将卢继让进院中,何栖一嫁,嫁妆一抬,加上花草枯萎,何家整个便空了,倒显得逼仄的院落都空荡起来。

何秀才果然尚无就寝的打算,在书房围了炉自己独饮,一边放了一碟阿圆早些时候浸的醉枣,一碟五方豆鼓,一碟干丝。

“何公倒自在。”卢继在炉边坐下,伸手烤了烤火。

何秀才另取了杯子给他,问:“阿圆的昏事可热闹?”

“热闹、喜庆。”卢继道,“大郎亲眷不多,人却不少,只曹家便十几口人,他又结识得九流人物。”

“这便好。”何秀才笑,喝一口酒,微叹,“这就好啊。”

卢继笑,为他满斟:“养儿无趣啊。”

“哈哈。”何秀才摇头。

“所谓一二常在手,三四满地走,五六绕竹马,七八骑墙头。双鬟耳侧垂,绿裙新画眉。娉娉笑颜展,新嫁泪低垂。岁老犹挂心,榻前相问好? ”卢继边敲了筷子边唱边喝着酒。

何秀才只在一旁听着,窗外寒霜满天。他领养何栖时,何栖已经三四岁了,鲜少要他抱,又懂事,操心的事实是很少。倒是自己没养下的几个子女,常抱怀里,逗弄膝上,病中更是长抱手中,长夜不放。

卢继养了三个小郎君,卢小三也曾将养不活,费了不知多少心血才有今日模样。他日三子长大成人,娶亲生子,又不知是个什么样景象。

这么一想,倒把自己唱得惆怅起来。

何秀才拿起酒杯与他碰了碰,对视一眼,不约而同仰头大笑。

“夜深霜重,卢兄喝酒。”

“何公喝酒,寒冬天冷!”

虽无秋意道天凉,却有深冬一院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