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月光

怔愣的空档, 脖子后突然一凉。

岑宁下意识想回头, 言行之却伸手在她脑后轻拍了一下:“别动。”

岑宁端正地坐着,放在大腿上的手揪紧了衣料。

言行之心无旁骛, 涂得很仔细很认真。他用手指沾药膏,再细细抚过她的肌肤。

“下次遇到任何危险, 先跑,知道没。”

岑宁一动不动, 听到后面传来的声音后低低地应了一声。

涂完脖子后,言行之将衣服又往下拉了一些,肩胛骨左侧也有一条细细的疤痕,但好在这个比脖子后的轻了许多。

言行之面色不改, 目光在那条粉色的带子上轻飘飘地掠过,好似没看见似得, 继续上药。

岑宁此刻的脸色应该可以用蕃茄红来形容,左肩被拉了下来, 整片肩膀都裸。露在外面,一条粉色的内。衣带在空气中暧昧又尴尬的存在着。

她紧抿着唇,能感觉他的指腹滑过她的肌肤, 引起一阵阵颤栗。

“还有呢?”言行之停下,问道。

还有两道在偏腰腹的位置,如果要上药那势必要把整件睡袍褪到底。现在这个情况岑宁就已经要承受不住了, 更何况是那样。

“没了!”岑宁立刻从沙发上蹿起来, 但没站一秒, 又被身后那人拦腰拉了回去。

她一个惯性撞在他的胸口, 言行之伸手扶住她的肩膀,把她稍微往外推了一点,“小心点,别把刚涂上的药被全蹭我身上。”

岑宁:“……”

这怪谁啊,还不是你拉了我一把。

“真没了?”

言行之此刻的姿势是完全将她收在怀里的,话说间,热气就喷在岑宁的耳朵上,她一怔,跟过电似得缩了缩:“没了……”

“说谎。”

岑宁闭口不言。

言行之浅浅一笑,捏住了她的手腕:“岑宁,你知道你说谎的时候会特别明显吗。”

岑宁顺着他的手臂看到了自己紧紧揪在一起的手指,呆了一下,猝然松开。

“还有哪?”这次,他的声音严肃而冷酷。

岑宁偏头看他,目光落在他的眼睛里。

太近了,近得她脑子发懵,近得她不想听自己那胆小怯懦的心,也近得她不想执行张梓意那无厘头又有点道理的建议……

或许,就这么豁出去算了。

她拉开他的手腕,再握住他的手指,引着他到她腰后的地方。言行之低眸看了眼,了然,伸手去拿药膏。

“行之哥哥。”岑宁突然开口。

言行之停顿,看她:“嗯?”

“我高一那年,你跟爷爷在书房里吵架。”岑宁突然道,“我怕爷爷打你,所以偷偷去窗外看着。”

言行之一滞。

岑宁垂下眸子,浅声道:“我听到你说我和你之间只是爷爷的承诺而已,你不想让爷爷控制你,更不想让他决定你的未来、你的婚姻。我的存在……只是勉强。”

言行之放下药膏,微微侧了一下头,他看着岑宁,仿佛看到了她口中说的那个画面。

那天,风雪很大,他和爷爷因为特种部队的事争吵……

“所以,我不想成为你的勉强和负担,我,我早就决定不再喜欢你。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说喜欢我。”

岑宁本没打算在今天说这些,也许是环境使然,也许是言行之的呼吸和体温,也也许是他足以融化她的温柔,这些也许,才让她鬼使神差地说了出来。

液晶电视里综艺节目还在播放,笑声、掌声、音乐声……言行之深吸了一口气,心口似突然被谁用力扯了一下,骤然剧痛。

他不知道,那天窗外的风雪里,还有她。

“岑宁,那天我和爷爷说的话无意中伤你。”言行之皱着眉头不知道怎么解释,因为那天的记忆他不太深刻,他记得的只是他不让爷爷干扰他的未来,至于岑宁,或许一开始见到她的时候觉得爷爷那个承诺荒唐可笑,可他后来从未将她当成勉强。

“我只是希望爷爷不要以他的手段干预我的任何事,我不想让他干预,但我可以自己来,这不矛盾吧。”

岑宁瞳孔微微一缩:“你——”

“所以因为听到那些话你觉得我不喜欢你?”言行之自嘲地勾了勾唇,“看来从小到大,我也是白疼你了。”

岑宁蓦地一惊,最后只能依着本能,不太确信地唤道:“哥——”

“嗯……”言行之扬了扬眉头,突然插了一句,“这时候听到你这么叫还真是有点败坏人伦的感觉。”

岑宁:“……”

言行之正色,伸手扶住她的脸颊,眼神晦暗不明:“说了这么多,你能把你这颗心还给我了吗。”

今晚信息量太大,岑宁彻底卡壳了:“什么心?”

言行之眼中厉色一现,几乎是咬牙切齿道:“夏,逸。”

岑宁反应过来:“他?我跟他没怎么……”

“是吗。”言行之道,“之前不是很喜欢他?”

岑宁实诚得很,听罢沉思了会,道:“我是试图喜欢他——”

“不许试图。”

“……”

言行之眸中戾气突显,抚着她下颚的手慢慢收紧:“不要试图。”

岑宁眨了眨眼睛,就是试图,都没开始啊……话都不让人说完。

“听见没?”

岑宁犹豫了下,点点头。

本来也就结束了,谈什么试图。

言行之松了口气,他没想到从头到尾就是自己把自己给坑了。但话说回来,那年,他对她的心思还没那么明确,她那时小,他也只是想着去保护她而已。

当年辛泽川久说,他偏爱她。那会他自己还觉得奇怪,偏爱吗,只是多关照了一点吧。

再后来,他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对她有了明显的心思,或许很早以前就埋伏了,所以在他回来后看到她跟另一个男人走时,心里才会有那些说不出的郁结。

最后岑宁还是让他继续上药了,无关暧昧,只是一种症结解开的关心。

不过晚上回到房间后,岑宁却彻夜失眠了。

不知为什么,她总是重复想起小时候的事情。尤其是大院的训练空地,那里的回忆太多,她脑海里总是有那么一个人,他坐在栏杆上,月光在他身上铺了一层晶莹的白光,他低眸看着她,脸上挂着浅笑。

“小孩,你知道什么是老婆吗。”

**

第二天还有早课,昨夜一夜未眠,岑宁顶着两个黑眼圈听老师讲课。

临近期末,每节课都异常重要。

岑宁当年因为魏品芳的关系选了和摄影不着边的英语专业,虽然一开始觉得对拍照没什么用,但后来却觉得,语言这块也许对她未来外出摄影有很大实用性。

下课后,岑宁和室友一同去吃了饭,然后几人拿着书,一块去了图书馆。

岑宁最近一段时间放在摄影上的精力很多,所以期末复习得抓紧。晚饭时间,岑宁也就去图书馆楼下的面包店买了一块面包吃,吃完继续回到位置看书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