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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蒙特的声音打断了他后面的话:“上帝啊,‘好莱坞’!”

这个男人如同公牛一般闯进了举重训练室。他本该是整个黑剑兄弟会里最冷静的那一个,所以必定是出了十万火急的事情。

“怎么了,我的兄弟?”瑞基不解地问。

“我从常用的留言信箱里收到了一条给你的消息,是那个叫玛丽的人类。”托蒙特双手叉在腰上,身体前倾,质问道,“他妈的,为什么她还记得你?而且她怎么有我们的电话?”

“我没告诉她怎么电话联系我啊。”

“可你也没有抹掉她的记忆。你脑子里究竟在想点什么破事啊?”

“她不会是个问题的。”

“她已经是了。”

“伙计,放松点……”

托蒙特手指着他,怒道:“在我动手之前,你自己去搞定她,明白没有?”

瑞基从长凳上腾地站了起来,在兄弟面前眨了眨眼:“没人能靠近她,除非他们想跟我作对,也包括你。”

托蒙特眯起那双海军蓝色的眼睛。两个人心里都清楚,真打起来谁会是赢家。没有人能徒手打败瑞基,这是摆在眼前的事实。

瑞基也作好准备了。如果必要,他绝对会在这里为这一言不合和托蒙特大打出手。

托蒙特用阴森的语气回道:“我要求你深呼吸一次,然后从我面前退下,‘好莱坞’。”

瑞基没有移动,但重重的跺脚声让垫子“噼啪”作响,幸亏布奇将他拦腰抱住。

“大家伙,你能不能稍微冷静一点?”布奇劝道,“我们先暂停下好吗?”

瑞基由着布奇将自己向后拖,目光依旧紧盯住托蒙特不放。紧张的气氛在空气中凝聚,如火星飞溅。

“这里到底怎么回事?”托蒙特又问道。

瑞基挣开了布奇,自顾自绕着训练室疯转,如扫荡一般地对着杠铃和板凳一阵蹂躏。

“没事,什么事情也没有。她不知道我是谁,我也不知道她从哪里弄到的号码。也许是那个吸血鬼女人给她的呢?”

“瑞基,你看着我,我的兄弟。你给我站好了,看着我说话。”

瑞基疾停住脚步,目光激射过来。

“你为什么没有抹掉她的记忆?你知道的,一旦让人类形成了长期的记忆,就没法清除干净了。你明明有机会的,为什么没有做?”察觉到两人之间只剩下不断蔓延的沉寂,托蒙特又无奈地摇头道,“不要跟我说你和她有纠葛。”

“随便你怎么说了,伙计。”

“我当你承认了。上帝啊,我的兄弟……你在想些什么?你明知道不应该和那个人类纠缠在一起的,特别是因为那个男孩的身份,你更加不能跟她有瓜葛。”托蒙特的目光咄咄逼人,“我现在再次命令你,我要你去把自己从那个女人的记忆里抹掉。我不想看到你再去见她。”

“我跟你说了,她不知道我是……”

“你是要和我在这事情上讨价还价吗?你没那么傻吧。”

瑞基狠狠地瞪了他的兄弟一眼:“你真的不想让我狠狠揍你一顿吗?这次我不会让‘条子’把我拖回去了。”

“你用这张嘴亲过她了吗?你是怎么跟她介绍你的牙齿的,‘好莱坞’?”瑞基闭上眼睛,咒骂不已,托蒙特的嗓音气得变了调,“现实点,她是个我们不想接手的难题,况且她对你来说只会是麻烦。你不该为了她而违抗我的命令。我不是针对你,瑞基,对所有人来说,这样都更安全,对她也是。你会去做的,对吧,我的兄弟?”

她也安全。

瑞基坐在地上,抓着脚踝用力扯紧腿筋,几乎拉到了脚背上。

对玛丽也安全。

“我会处理的。”他终于说道。

“露丝女士?请跟我来。”

玛丽抬起头,并没有认出这位护士。那套宽松的粉红色制服让她看上去很青春,可能才刚从学校毕业吧。笑起来时,两颊上的那对酒窝越发凸显出她的稚嫩。

“露丝女士?”她翻了一下手中托着的厚厚案卷。

玛丽将手袋的肩带挂到肩上,跟着年轻护士走出候诊室,来到一个暗色调的大厅,在一个记录台前停下。

“我会给你测下体重,然后量体温。”护士再次笑眯眯地说道。她量体温计的动作迅速、友好,获得了玛丽不少好感。

“你轻了好几公斤啊,露丝女士。”她一边说着,一边记录到文本上,“你吃得怎么样?”

“一样。”

“我们往左边下去吧。”

所有的检查室都很相像,镶在镜框里的莫奈油画,窄小的窗户上贴着一长条反光镜。桌上摆着小册子和一台电脑。检查病床上铺好一张纯白的纸。洗手池那一块摆着各种用品,存放药品的红色瓶瓶罐罐堆在角落里。

玛丽感到一阵反胃。

“德里亚?科洛切医生想要检查一下你主要脏器的功能。”护士递来一件叠成方块的干净病衣,“你先穿上,她很快就进来。”

所有的病衣也都一模一样,用轻薄的棉布制成,蓝色的底色和粉红色小图案。她每一次都无法确定,怎么才算穿对这件该死的衣服,开口究竟应该在前面还是后面呢?今天她穿在了前面。

玛丽换好衣服,坐到检查病床上,垂下双脚肆意晃荡。单穿一件病衣多少有些冷,她望着脱下的衣服,它们被整齐地摆在桌边的椅子上。此刻,她愿意花大价钱赎回那些衣服穿上。

音乐和弦响起,她的手机在手袋里发出悦耳铃声。她跳下床,光着脚走了过去。

她看了下来电显示,并不认识这个号码,不抱希望地接起,说道:“你好。”

“玛丽。”

富有男性气息的声音让她的心情放松了下来。原本她还很坚定地认为哈尔不会再回电话了。

“嗨,哈尔,感谢你打电话过来。”她四处寻视了一番,挑了一张椅子舒服地坐下,衣服卷到了大腿上,“你看,昨天晚上的事我真的很抱歉,我只是……”

门口传来几下叩门声,小护士随后探头进来。

“不好意思,你去年七月的骨质检查报告有没有留给我们?”

“有啊,应该也在我的病历里。”等到护士把门关上,玛丽继续道,“对不起。”

“你在哪儿?”

“我,呃……”她清了清喉咙,“这不重要,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关于对你说过的那些话,我很难过。”

电话那头留下一段长长的沉默。

“我只是有些焦躁。”她解释道。

“为什么?”

“你让我……我不知道,只是你……”玛丽拨弄着衣角,冲口而出,“我得了癌症。哈尔,我是说,我之前得过癌症,而且可能复发了。”

“我知道。”

“那么说贝拉都告诉你了。”玛丽等着他的确切答复。没有得到回应,她深深呼吸,然后说道,“我不是拿血癌来当借口,掩饰我之前的行为。但是我现在的处境很奇怪。我的情绪波动总是很大,然后你又待在我家里。”我被你彻底迷住了,她想道,“就引发了一些念头,然后我就爆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