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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先生摇摇头,感到孤助无力。在某种意义上,他迫切需要一个副指挥,但他不准备在短时间内提拔一个。

好在接下去要做的事并不复杂,只是些基本的军事战术应用:召集、整合手上的力量,加强手下间的合作,收集敌人的情报,带领有序守纪的队伍出击。

今天下午,他要做的就是召集自己的部队。

合作配合方面,他准备把所有人混编成几个小队,并且坚持要求杀手们分小组定期同自己会面并汇报情况。

至于信息收集,如果他们要端掉黑剑兄弟会,就必须先找到他们的所在。这也许会很困难,但并非完全没有可能。那些家伙狡猾多疑,只信任自己,但至少他们必须和吸血鬼平民保持接触。毕竟,兄弟会战士也要进食,总不能互相提供血液吧。所以,他们一定会需要女性吸血鬼的血液。

兄弟会战士的女人大多被视若珍宝般藏匿起来,但她们总会有兄弟和父亲,只要方法得当,总归能迫使这些男人开口说出他们家的女人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再接下来,黑剑兄弟会的下落也就水落石出了。

这正是X先生的战术思想核心:将目标集中在男性吸血鬼平民和偶尔出现的吸血鬼女性上,抓捕和诱导双管齐下,最终都能将线索引向兄弟会成员。只会出现两种结果:不是兄弟会成员因为族人遭到追捕和虐待而勃然大怒,和次生人们兵戎相见,就是撬开了俘虏的嘴,泄露出兄弟会的藏身之处,被次生人打上了门。

最好的结果自然是找到他们在白昼时的藏身地点。艳阳高照之时同样也是他们最易受伤的时刻,趁此采取行动,才能将次生人社团的损失减少到最小,成功的几率也最高。

等到兄弟会战士死伤殆尽,这场战争的结局也将尘埃落定。到了那时,要干掉一个吸血鬼平民,并不会比杀死一个普通人类困难多少。他们会受伤流血,子弹同样能让他们的心脏停止跳动,你完全可以把俘虏直接丢到阳光底下,欣赏他们被阳光炙烤,烧成一团灰烬。

相比之下,杀死一名兄弟会成员则是项极其艰难的任务。他们是吸血鬼中的极端存在,有着近乎妖孽的强壮体魄和快得超乎想象的自愈能力,而且接受过高端战斗训练。对战中你只有一次机会,如果没有成功地让对方湮灭,那死的将会是你自己。

X先生从桌后站起身,审视自己在窗户中的倒影,满头银白色的毛发,缺少血色的苍白皮肤和白化的双眼。在加入次生人社团之前,他曾拥有一头火红的头发,但他早已记不得自己当初的模样了。有什么关系呢?至少他和组织的未来,仍清晰可见。

他关上办公室的门,穿过大厅,来到学院的主训练场,站在入口处,朝前来参加柔术课程的学生频频点头,同时打量着鱼贯而出的学生们,观察每个学生的眼神、动作和情绪。这是他最喜欢的一个班级,全是些18到24岁的年轻人,朝气蓬勃,前景开阔。他们穿着白色的柔术服,腰间系着不同颜色的腰带,在他面前恭敬地行礼,喊着“老师”。

接下来的课程中,学生们排成一排进行对练,X先生继续观察着每个人的一言一行,寻找组织的未来成员。他寻找的合适对象要有强健的身体、敏锐的头脑,更要有不可调和的仇恨。

回想过去,在20世纪50年代,他只是个17岁的飞车党,被关在一个少年犯管理中心里,经人介绍进入了次生人社团。在此之前的一年里,因为被混账父亲一再拿啤酒瓶敲头,他怒从心起,一刀捅穿了父亲的胸口。原本指望一刀干掉那个老浑蛋,不幸的是,那老浑蛋却活了下来,并且回家杀死了X先生的母亲。

不过,至少那个该死的老浑蛋还算有点良知。他在杀死X先生的母亲后,用猎枪打爆了自己的头,大脑碎屑喷了满墙。X先生回家后发现了双亲的尸体,随后就遭到逮捕,被送进了少管中心。

那一天,站在父亲的尸体前让X先生明白了一件事,朝着死人大吼大叫并不能给人带来一丁点的快意。从一个死得不能再死的人身上,你索取不到任何东西。

拥有这样的老爹,X先生的血管里自然毫不意外地充斥着暴力和仇恨因子。对像他这样追寻杀戮快感的人来说,军队不仅无聊,而且有太多的军规限制,你只能等待国家来为你制造敌人,才有机会动手杀人。而另一方面,连环杀人案又太小打小闹了。于是,狩猎吸血鬼便成了聊以自慰的选择。

进入次生人社团,情况就大不相同了,他获得了想要的一切。无限的资金,等到太阳下山之后就能大开杀戒。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为组织塑造下一代的杀戮机器。

虽然入会的代价是献出灵魂,但这并不是个问题。有了弑父的经历后,X先生的灵魂里早已不剩什么了。

所以,他毫不犹豫地出卖了自己的灵魂,加入了组织。

在他的算计中,自己才是大赚特赚的那一方:他将永葆青春,直到死前都拥有健康的身体。所有生理缺陷,如癌症和心脏疾病,都将和他绝缘。只要他能保持身体完整,就永不会死去。

感谢奥米迦的恩赐,让他拥有了超绝的视力,身体素质在各方面远超常人,能够随心所欲地去做任何事。一开始,性无能确实曾让他感到困扰,不过他很快就适应了。至于不需要进食这一点……反正他也不是个美食家。

况且,血肉横流的感觉比饱食终日或沉溺在性爱中要有趣得多。

X先生正陷入回忆之中,主训练场的大门被突然推开。他回过头,看到比利?里德尔走了进来,挂着两只熊猫眼,鼻子上绑着绷带。

X先生不着痕迹地抬了抬眉梢:“今天似乎不太好过啊,里德尔?”

“是的,老师。”里德尔朝他鞠躬,“但我还是想来上课。”

“好样的,”X先生搂住里德尔的肩膀,“我喜欢有干劲的年轻人。听着……你愿不愿意在热身活动的时候带他们做例操?”

听到赞扬,里德尔深深地鞠了一躬,宽阔的背部几乎和地板平行:“好的,老师。”

“那就去吧。”他拍拍里德尔的肩膀,“别让他们太好过了。”

里德尔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光彩。

X先生满意地点点头:“不错,你掌握要领了,孩子。”

贝丝走出公寓,发现街对面那辆没有标志的警车,不由蹙起细眉。

何塞走下车,三步并做两步跑到她身边。

“我听说了,”他的视线落在贝丝的嘴唇上,“你感觉怎么样?”

“好点了。”

“来吧,我送你去编辑部。”

“谢谢你,我还是走路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