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树欲静而风不止(第4/8页)

“快去洗脸。”童悦羞红了脸,将他推进洗手间。

“童悦,”他托起她的下巴,神情非常严肃,“你真的不后悔和我结婚吗?”

她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认真地考虑了一下,然后摇摇头:“少宁,我没有。”

坐下吃早餐时,两人都已换好出门的衣服。

“少宁,婚礼过后我们就搬回你家的别墅吧!”她假装不经意地提起。

“离学校太远,不行。”叶少宁一口回绝。

“是有点远,但我喜欢那种一家人住在一起,晚上围着一张桌子吃饭的感觉,这样你妈妈也就不会再有我把她儿子抢走了的感觉。要是我和你妈整天争锋相对,而你夹在其中,也不会很舒心。一个家庭的和平很重要,是不是?”

叶少宁懂她的体贴,沉吟了一下:“我们周一到周四住书香花园,周五到周日回家住。我和我妈说去,她会同意的。然后我们再买辆车,有时我有应酬,没有办法去接你。你自己开车,不仅路上节省时间,安全问题我也不用担心了。”

她伸手握住他的手,笑吟吟地道:“我还有个想法。以后作为家里的一分子,我是应该分担一部分家务的,可我带的是毕业班,时间挤不出来。不人我去劳务市场找个阿姨,薪水由我来出,行吗?”

“你想得很周到,可以!”有阿姨把家务事担了去,罗佳英也就没什么可挑剔的了。

换鞋出门时,她好像想起了什么,让他等会儿,然后自己扭头回了房间。出来时,她的手里多了一条烟灰色的羊绒围巾:“外面降温了,围着暖和些,而且和你的气质很配。”她踮起脚替他围在脖子上。

“昨天买的?”

她点点头。

“童悦,你知道你什么样子最美丽吗?”他的下巴轻轻抵在她的头顶上。她怕他会说出令人脸红心跳的话,忙去捂他的嘴,他却咬住了她的两根手指头,“你第一次在这里过夜,早晨我醒来时,你已经走了。我翻了个身,看到枕边有一枚泛白的玉佛,陡然坐起来,匆忙下了楼。我在站台上找到了你,我送你回公寓,在下车的时候,我想约你晚上一块吃饭,你却生硬地打断了我,不给我说话的机会。你都已经下车了,突然又转过身,替我把衬衫的钮扣理顺。就是在那一刻,我的目光再也挪不动了。”

第一次过夜的事,两个人默契地从不提起,毕竟再怎么自圆其说都是一夜情的场景。可现在听他这么一说,一切都不同了,温暖得就像爱情电影里的一个能推动情节的画面。

外面的路灯还亮着,黎明前的黑暗还在盘旋。风没有夜里大,却比夜里要刺骨。在车上还好受点,下了车,就忍不住直打哆嗦。

叶少宁往童悦手里塞过去一张卡:“都嫁人了,别再想着揩娘家的油,我会努力赚钱的,放心去败家吧!”

没有妈妈疼的孩子总是能养成懂事、珍惜和独立的习惯,突然被捧成一颗珍珠似的,反而有点不知所措:“我……有工资的。”

“工资留着请同事、朋友吃吃饭,做人要大方一点。快拿去,密码是我们登记结婚那天的日期。”叶少宁催促道。

她的心软得像春天随风飘舞的杨花。她不能说谢谢,却又想说点什么,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

“进去吧,晚上我来接你,我们去看电影,然后逛个夜市。在婚礼举行以前,一定要把恋爱这门课恶补一下,不能留下遗憾。”

她是一步一回头地进的校门。正好是凌玲值日,把这一幕全看在眼里:“大清早的就玩十八相送啊!”她没有反驳,撇撇嘴,算是承认了。反正是自己的老公,怎么腻歪也无伤大雅。她的老公——这是一个多么底气十足的事实啊!

童悦午休时去了劳务市场。不用带孩子,又不要照顾卧床的老人,只是做点家务,薪水开得也不低,想做的人很多。童悦见了几个,最后看中一个面相很精明,衣衫也很整洁的中年妇女。那是个下岗女工,儿子刚读大一,正是要用钱的时候,姓李,童悦就叫她李婶。

她让李婶先去荷塘月色实习。李婶原先是服装厂的,对熨烫和整理衣服非常在行,收拾屋子利落,菜烧得也不错。童悦悄悄观察了几天,发觉李婶的品行也很好。于是她找李婶敲定了薪水,再提出一个要求:“在叶家,你一定要听我婆婆的话,虽然薪水是由我出,哪怕是对我不利的事,你也要绝对服从我的婆婆,千万不要顾及我,要让她觉得你和她是一条战线上的。有什么事,你只要悄悄告诉我一声就行。”

李婶是个聪明人,知道自己就是小媳妇派的一个卧底。婆媳之间本来就是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她是过来人,很能理解。

别人结婚,双方家长都累得够呛,童家和叶家却只是简单地碰了个面。童大兵和钱燕完全没有发言权,新闻发布会的发言人是罗佳英。她很是善解人意地说考虑到童悦的工作,日子就定在一月六号,快放寒假了。两人都住在一起了,婚礼也就是个形式,不需要大张旗鼓地办,到时一起到酒店吃顿饭就好了。

叶少宁在一旁插话:“妈,这些事我来办就行。”他有一个能干的秘书,酒店和婚礼事宜都已谈妥了。

罗佳英难得没据理力争:“行,那我就啥也不问了。少宁,但有件事你别忘了,你和童悦得去公证处把婚前财产公证一下,万一有什么突发状况,到时候省得打嘴仗。”

“妈,我又不是什么亿万富豪,没这个必要。”叶少宁被罗佳英的左一出右一出折腾得哭笑不得。

“我家的钱又不是下雨下下来的,你舍得我可舍不得。”罗佳英横眉竖眼,大有不同意这婚就别结了的意思。童悦在桌子底下轻轻捏了捏叶少宁的手,示意他忍耐。

“亲家母,你这说的是什么话,现在才刚结婚呢,你也太未雨绸缪了吧。”钱燕笑嘻嘻地说道。

“行,那再订个婚前协议吧,婚后如果一方犯了原则性错误,必须无条件净身出户。”童悦说道。如果婚姻能坚守到老,什么束缚都只是一纸空文。

罗佳英撇撇嘴:“你倒是挺知趣的,这还差不多。”

童大兵一直没说话,出门时走得又急又快,像是后面有人在追似的。

“没文化的人,你和她计较就是自虐,能听的就听听,听不下去的就当风过一般。”叶一川悄声告诉童悦自己多年以来的心得,童悦抿嘴一笑。

叶少宁送童悦回了学校,然后自己去了一趟建行。世纪大厦的建筑材料由甲方供应,资金上周转有些困难,他正在跑贷款。大家都是些经常打交道的人,寒暄几句就奔了主题。一向爽快的司行长皱起眉头:“叶总,泰华建听海阁、音乐大厅、荷塘月色等等,你们打报告,我从来不押后,都是在最短的时间内资金到位。跟你讲句实话,世纪大厦的风险太大,这事我们可得好好考虑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