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0 秘密(第4/7页)

“趴下!”

小角乖乖趴下。

辛洛拿出随身携带的万能工具棒,按着它的背,用小镊子把一根金属刺拔出。

小角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是辛洛感觉到自己手掌下它温热的肌肉抖了抖,证明它不是没有痛觉,只是格外能忍耐。

辛洛把金属刺一根根拔出后,喷上止血剂。

小角已经明白辛洛在帮它,头侧搭在两只前爪上,专注地看着辛洛,湿漉漉的眼睛里满是平静宁和。

辛洛一巴掌拍到它脸上,“看什么看?不许看!”

小角立即扭过了头。

辛洛处理完伤口,走到溪水边洗手。

小角专注地看了一会儿,低下头看看自己脏兮兮的爪子,跑到溪水边,用四只爪子踩着水玩。

辛洛不耐烦地挥挥手,“离我远点,别把我衣服溅湿了。”

小角听话地往远处走了点。

辛洛坐在石头上看它玩水,阳光洒落在水面,点点银光。小角不停地跃起落下,银光变幻得更加剧烈,笼罩在它身周。

“喂,你明明是纯白色的,怎么现在变得灰扑扑的,连爪子都变成了灰色?”

小角听到她说话,立即停下,却不明白她在说什么,歪着头,迷茫地看着辛洛,乌溜溜的大眼睛忽闪忽闪。

“喂,说话啊!”

辛洛捡起一块碎石头扔到它面前,水花溅了小角满头,小角却只是把头慢慢歪向了另一边,依旧傻乎乎地看着她。

辛洛喃喃说:“真是个傻子!”

却不知道她究竟是觉得问小角要答案的人傻,还是觉得小角傻。

太阳西斜。

风从山林吹来,带着丝丝清凉,驱散了夏日的炎热。

辛洛和小角一前一后从后门回到兽医店的后院,看到紫宴仍然没有离开,和疤晟坐在饭厅里,一边喝酒,一边玩牌。

疤晟坐没坐相,身子歪歪扭扭,一条腿屈起踩在椅子上,一条腿耷拉在地上。

邵逸心虽然只有一条腿,却不管打牌,还是喝酒,一举一动都文雅风流,让人完全忽略了他的残疾。

辛洛站在院子里,平心静气地打量着这位死而复生的“故人”。

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风姿倜傥、言语风流的花蝴蝶。

一模一样的出众容颜、一模一样的摄人风华,但一切又截然不同。

当年的紫宴犹如盛开在绚烂阳光下的绯红桃花,一颗七窍玲珑心、一双多情桃花目,迎着疾风在万丈红尘里翻云覆雨;如今的邵逸心却像是寂寂月色下独自绽放的一树白梨,一颗心历经劫难,一双眼看破红尘,在岁月的尘埃里安然自处。看上去更温润柔和了,可实际冷眼冷心,整个人犹如玉石般清冷坚硬。

邵逸心早已经察觉辛洛的目光,却没有理会,直到一局牌打完,他才含着笑抬眸看向她,视线落在小角身上时,骤然阴沉。

疤晟顺着他的目光,看到小角背上的伤口和血迹,急忙扔下牌冲出来,大呼小叫地问:“怎么回事?你打的?为什么下手这么狠?你想打死它吗?”

辛洛一脸漠然:“是我打的又怎么样?”目光却是越过疤晟,看着邵逸心。

“我……”

疤晟瞪着辛洛,恨不得一巴掌拍下去,拍灭她嚣张的气焰。可是,他不敢。他不但打不过辛洛,更打不过吃里爬外的小角。

小角似乎觉得他靠得太近了,冲着他龇牙呜鸣,警告他后退。一转头,却奴颜婢膝、小心翼翼地往辛洛腿边凑,看她没有轰开它,一脸心满意足。

疤晟痛心疾首,养了这么个傻货,上赶着任打任骂,他能有什么办法?

疤晟放软语气,赔着笑对辛洛说:“下次下手轻一点,小角再喜欢你,毕竟是头畜生,万一把它激怒了,惹得它凶性大发,吃亏的是你。”

邵逸心笑盯着小角,淡淡地说:“阿晟说得不错,只是头畜生,什么都不懂。”

辛洛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小角是小角,辰砂是辰砂,他没把小角当作辰砂。

辰砂不会是非不分、敌友不辨,如果小角一意孤行地维护敌人,他也不会手下留情,必要时,他会连小角一起杀了。

辛洛拍拍小角的头,面无表情地说:“希望你的另一条腿能平平安安陪着你进棺材,也希望你不要改名叫‘少二心’。”

邵逸心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目光森冷地盯着辛洛。

辛洛摸着小角的头,淡然地看着邵逸心,脸上明晃晃地写着“有本事现在就来杀了我啊”!

邵逸心风度翩翩地站起来,对疤晟礼貌地说:“我要回去了,今天玩得很开心,谢谢款待。”

他拿着一根简易的医用拐杖,靠着一只脚朝外面走去。

毕竟是2A级体能,行动间没有丝毫阻滞,一举一动依旧优雅,完全不像是一个只剩下一条腿的人,可是看到本该是左腿的地方变得空荡荡的,越发让人觉得诡异。

疤晟惋惜地呆看了一瞬,急急追出去。

“逸心,我送你回去。”

外面传来飞车启动的声音,不一会儿,所有声音都消失了。

紫宴终于离开了!

辛洛紧绷的身体骤然松弛,竟然有些脱力,不得不一只手扶着小角的头才能站稳。

她的目光落在墙角的回收箱上,被小角踩坏的机械腿硬邦邦地顶着箱盖探出一截。露出的恰好是一只脚,鞋袜都在,犹如真脚,看着又凄凉又骇人。

晚上。

万籁俱寂,晚风习习。

辛洛平躺在床上,又累又困,可就是睡不着。

甚至,她连衣服都不敢脱,一只手握着匕首,一只手握着枪,一直高度戒备。

紫宴不是君子,偷袭暗杀都绝对干得出来,也许等她睡着了,就永远都不会有机会再醒来。

一声异响突然传来,辛洛立即翻身坐起,持枪对着窗户。

一瞬后,才发现是风吹树枝,枝叶偶尔打到墙壁的声音。

辛洛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涌起了深深的无力感。

再这样疑神疑鬼下去,不用等到紫宴来杀她,她就要把自己弄崩溃了。

辛洛茫然地坐了会儿,突然想到什么,跳下床,走到门边。

她握着门把,目光下垂,无意识地盯着门和地板的缝隙,停顿了一刹那,拉开了门。

门外什么都没有。

辛洛自嘲地笑起来,真是荒谬!她到底在想什么?

辛洛关上门,躺到床上,继续睡觉。

背抵着墙,身子像婴儿一样团成一团,把枪和匕首紧紧地抱在怀里,似乎它们成了这个世界中她唯一的依靠和信赖。

半晌后,依旧没有睡着。

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让她下意识地紧张戒备。

很有可能,紫宴早算准了她现在的状况,只需等到她熬不住时再出手,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手到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