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马里瑞连夜赶过来,虚惊了一场,无事之后又回灵侦局。兄妹俩才刚来了两天,过来前行李都没带,跟马里瑞告了别,又回到寿河村。

牛敏敏已经安全回到了家,因为工作人员的叮嘱,没将桃源村的事讲出去,曹婶和丈夫激动得涕泪纵横,送给池缨一张银行卡之后,又给她定做了一张锦旗,以示谢意。

池缨把卡和锦旗放到小汽车里收好,掰着指头算了算,心想大家怎么都爱发银行卡,她都有二十几张了。

锦旗是奶奶喜欢的,回去之后准定又要挂在墙上。

又在寿河村住了三天,池澈就准备再上山拜别过老头之后,带妹妹回夏城了。

天气越来越热,大中午回到寒气逼人的道观,倒是没那么冷了,只是有些凉爽。

池缨开门进去,噔噔噔跑到石桌前坐下,抓了两片干叶子玩,池澈进寮房跟老头道别,关上门好一会儿没出来,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十分钟之后,哥哥出来了,就抱起妹妹,准备落了锁下山去。

半山寂寥,只有这么一座道观,空空旷旷的。池缨勃脖子上挂着红绳串住的古旧钥匙,刚拧下去,就凭空听见一个声音。

“玄光!”

池缨的小耳朵一下子竖了起来。

这声音太耳熟了,她吃惊地瞪起眼,抬起肉乎乎的手腕,往玉珠上看了一眼。

“爷爷?”

小家伙说完之后,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池澈也像见了鬼一样,重新打开门抱着妹妹进去,却见床上的老头一如既往闭着眼睛,脸色死灰。

他跟着妹妹看向她腕上的玉珠。

突然间,刚才的声音又响了一声:“玄光……”

只是这次,相较于刚才的那一声,显得孱弱了很多,像是气息不足,这之后声音也再没响起。伴随着声音落下,珠子上的金光剧烈晃动了两下,陷入沉寂。

池缨看着珠子,蹙起奶白的小眉心:“功德没积满,爷爷还不能出来呢,他现在说话,肯定是很着急的。”

她以前从来没有帮助别人修炼过,虽然很有信心,但一切都是尝试,不知道中间会不会发生什么变化。

这次爷爷突然开口,着实让她惊讶了一下。

池澈倒是想起多年前老头对他耳提命面的那些话,略一思索,问道:“缨缨,爷爷有没有跟你提过玄光,说过让你好好学习,以后抢回玄光这种话?”

池缨摇摇脑袋,大眼睛里透着诚实:“没有呀。”

池澈惊讶地问:“没有?那他都让你干嘛了?”

池缨认真想想,掰着小指头跟哥哥回忆:“爷爷会带缨缨逛庙会,往山里摸鱼打兔子,还买糖葫芦和糖人给缨缨吃,给缨缨讲好多好多故事。”

她越说越想念老头,小脸上露出留恋:“爷爷可好了。”

两岁半识字三岁扎马步的池澈:“…………”

池袁坤的天赋不是很好,道法时灵时不灵,算命也是个半吊子,在山下有个池半仙的美名,所以池澈那时候一直不相信他,觉得他让自己做的都是无用功。

现在知道老头说的都是真的,池澈是有点后悔的,但想想后悔也没用,毕竟他的天赋比老头好不到哪儿,就算再往死里学,也不可能抢回玄光,他妹倒是有可能。

抢回,这两个字就很微妙。

池澈想着,忽然问:“缨缨,你去找哥哥的时候,是带上了老头所有的重要东西吗?”

“没有啦。”池缨乖乖答道,“爷爷的东西都在书房里,缨缨没碰过,等着他睡醒呢。”

池澈连忙带妹妹去书房。

受低温的影响,整座道观都没什么蛇虫鼠蚁,连树木都枯了一整年,所以书房里除了灰尘之外,没什么变化。

池澈把妹妹放下,去翻找典籍架子和书桌抽屉。

池缨站在书房里扇了扇小鼻子,想起什么,趁哥哥在忙,撅着屁股钻进木榻底下,用吃奶的劲儿掀了块砖起来,哐当扔到榻外面。

然后抓起砖下面压的几张纸,吭哧从底下钻出来,跑去拿给哥哥看:“哥哥在找这些东西吗?”

这几张纸泛着微黄,薄薄脆脆的,池澈小心接过来,疑惑地问:“缨缨怎么知道这儿有东西的?”

池缨道:“爷爷告诉缨缨的呢,他说缨缨现在看不懂,等以后能看懂了,再拿出来看。”

“不能告诉其他人的哦。”

池澈闻言,慎重地关上门,翻开这些纸张。

最底下的纸张略硬些,印着几个古旧的红章,还是竖排繁体字,写了官职和日期之类的题字。

池澈拿到妹妹给的书之后,经过这段时间的熏陶,看古文已经没什么大的问题了,读了一遍上网搜搜,发现这竟然是一张度牒,相当于现在的道士证。

度牒上的时间是大约一百多年前,而老头七十多岁,肯定不是他的。

池澈记下清虚子这个名字,翻开其他纸张,小家伙也把脑袋凑过来。

第二张只写了四个大字,小家伙鼓起小胸脯,中气十足的念出来:“欺师灭祖!”

池澈寻思着老头藏得这么严实就是不能让别人知道,赶紧捂住她的嘴,让她声音放小:“在家背课文的时候怎么没见缨缨声音这么大?”

他松开之后,池缨自己捂了捂小嘴儿,又瞪他一眼,小声嘀咕道:“小点声就可以嘞,哥哥废话好多。”

池澈摸摸鼻子,把欺师灭祖这张纸放在旁边,继续看其他的。

其他的就玄乎了,记录了几个莫名其妙的地名,还有几个阵法的名字口诀,叫人摸不着头脑。

其中隐隐约约穿插了些话,大意是刚才那张度牒是老头师父清虚子的。清虚子百年前从玄光逃出来,就是因为发现了玄光当家人欺师灭祖的证据,无法接受。

而逃出之后,为了躲避玄光的势力,他也只能隐姓埋名,带着秘密诈死隐居,偷摸捡个孤儿当徒弟,以期重整势力杀回去……活着都要诈死,想也知道有多难。

“欺师灭祖?”

池澈又掂量了一下这四个字,摸不着头脑。玄光和青阳一样,在他心目中都是延续了千年的名门大派,很有声望,中间倒是没听过有什么变数。

不过老头在他心目中总是好的,池澈把纸张放回去,又小心翼翼把石板盖好,抱着妹妹离开。

回去的路上,他把那些东西的大意讲给妹妹听。

池缨不大明白道派之间的那些弯弯绕绕,但是听哥哥一换算,小脑瓜子就转过来了。

她抓起小拳头,白软的面颊上有些忿忿:“坏蛋抢走了师公的小蛋糕,说那是自己的,还把其他人都骗了。”

池澈见她领悟的不错,赞赏点头,又说:“不过这件事暂时没有证据,也说不定,反正老头是这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