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我过于乐观了, 我们队伍中的都是成人,而且以常年锻炼的人为主, 然而在疫区这个时代的普通老百姓身体素质差的很多, 即便是在接种了上百人之后,我们无法确认其中的十几个病例是因为传染的问题,还是说因为接种的疫苗导致的。

其实很多的民间医生是因为听见有太医院主导的队伍进入疫区, 他们才过来的, 但是李医正十分排斥这些民间医生。

我把李医正找过来对他说:“李太医!”

“娘娘!”

“以后不会有御医这个角色了!”我对他说道:“确实日后会有专属的医生,但是我更希望的是太医院的医术能为百姓服务。”

“我有个工坊, 工坊里做工的那些女工除了要干活之外,她们还会每天有一个时辰的识字的课程,我还给她们专门开了一个阅读房,她们中午的时候可以去借阅一些书籍。在这些年里, 她们当中走出了好几个姑娘, 有人改进了纺织机,你知道我们现在的纺车上可以装多少个纱锭吗?四十八个,一天可以纺的纱是六年前的二十多倍。你有没有感觉如今的棉布又好又便宜?”我问他。

他抬头看我,可能很郁闷我为什么要跟他说这个,我继续说道:“只有互相学习,互相交流才能教学相长, 作为一个医生,你最大的荣幸是可以救活很多很多人。另外我找一个医家泰斗来创办一座学府, 招收各地的年轻医生,一起研究病情, 一起写成著作。这个人以后必然名垂青史。并且通过与延寿堂的合作,开发新的药。如果药品切实有效,可以得到分成。”无非为名为利,我给出的是名利双收的一个方案。

“娘娘,每一张秘方后面是一家几代人的心血,怎么可能?我李家的血解方,是我祖父用命换来的。你让我怎么能?”

“李太医,明年我愿意每年投入十万两来支持你们对于一些病情的研究,我知道药这个东西,需要太多的投入,要面对太多的失败,所以让大家抱团起来一起来做,要钱给钱,要人给人,惠泽世人。从你做起,从天花做起。能做表率吗?”我问他。

“臣愿意一试!”他说道。

后来我看他再在一起讨论的时候,对于病人的病情,有了各种各样的探讨,对于他们的脉像,舌态我没有任何的概念,但是看到几个外来的医生,一直听得微笑,然后他们张口请教,我就觉得有戏了。

两个多月过去,我跟着他们走了十几个县,看着他们一本一本的笔记做下来,每天讨论整理精要,整个疫情也控制了下来。

从之前的痘种内,进行筛选,挑出的几百份的痘种,李太医对于这些痘种十分有信心,他打算给没有出过天花的百姓接种。

不过这个时候,常远派人找的牛痘也有了消息,除了弄来了牛痘患者的结痂和脓液,连牛带人全部送到了我们那里。找到这个东西的,正是我的好朋友,小白大夫,据说他为了这个东西,哪里有牛有痘,就跑哪里,把扬州一圈的牛都摸了个遍。

李太医抱着试试看的想法,去另外找了几头牛,给牛接种了牛痘,几天之后果然那些牛,有了反应,李太医亲自收集了牛身上的浆水。

他们下午讨论,如果接种了这种牛浆水的人还是被传染了,该怎么办?一个小大夫说道:“咱们这么试试,其实咱们手里的这些痘种,接种了也会发热吗?你这样,用十来个人,接种了牛浆水之后,等十来天,再接种这种痘种,如果接种了痘种不会再发热,就证明牛痘种是有效的。然后直接接种牛痘种,让他们去天花人群中走,您觉得呢?”他看看李太医,又看看我。

“就这么办!”

“万一要是没用呢?”

“我觉得陈大夫的话有道理,牛痘种,如果第二次接种人痘种之后还会发热,那么基本是没用的,但是如果不发热。那么就证明了牛痘种已经起作用了……”李太医说道。

又等了二十来天,第一批的牛痘种接种,几乎所有人都只是接种的地方发了有限的几颗水痘,比接种人痘种,哪怕是筛选了很多遍的熟苗的,都轻地多,但凡发了牛痘的人,在接种了人痘种之后没有反应,基本上没有问题了。

“李太医,我等你的好消息!”我对他说道:“如果这个成功,你知道的!那么就是活人无数的功德了!”

“若非娘娘指点迷津,谈何容易啊!”他说道:“是下官,眼界狭隘了。”

“李太医,您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让我明白了什么叫做医家父母之心。”我对他说道,我对他弯腰致谢。

“娘娘,使不得!千金之子不坐垂堂,娘娘您以身犯险,入疫区日夜操劳,下官钦佩。这牛痘若能成,娘娘是首功。”

“得了,得了!咱也别互相吹捧。我先回了!”若非我阻止,咱俩真就没玩没了。

我回到京城,这次刚开始来势汹汹,但是结果却了了的瘟疫,让本来想要攻讦常远新政的那帮子人无言以对。

睡了一个好觉,起床梳妆,脖子里的这个痘疤却成了全新的印记,微微的粉红色。常远看着正在照镜子的我,摸着我的新疤道:“去的时候天不怕地不怕,这会子倒是为了这么一点点印子计较起来?要是弄出满脸麻子,岂不是要后悔死?”

“我成了麻子,那怎么办?”

“也没什么,最多擦粉的时候多嵌半斤!”

我瞪他道:“滚!”

“跟你说件事儿!”

“什么事情?”

“葛筠要娶那拂柳为继室!”

“啥?”我一惊一乍地问道:“小葛大人那个板正样儿,要娶一个过气的歌姬?纳为妾室不就行了?上一次见她,完全没有了当初的那点子小清高,看上去十分怯懦。”

常远坐下道:“那是你不知道他俩的那些事情,拂柳本就是官家女,葛筠与她家是旧交,还牵扯着哀帝,这里面甚是复杂,如今那些事情都没有了。那日你将她扔给了京城的知府,他去将她接了出来,放在别院。这次说要娶了他,葛家老爷子不乐意了。我也劝他娶做妾室,天长地久的慢慢来,他非要犟上了,再闹腾下去,我怕他就撂挑子,归隐山林,那就麻烦了。”

“你让我结交拂柳?她不是我的菜啊!再说了,葛老爷子对我这个整日在外的女人,十分有意见,说我牝鸡司晨。我要是和拂柳搅和在一起,不知道是帮葛筠呢?还是害了他。再说了真要娶,换个身份不就成了?容我想想。” 葛老爷子为人方正,他这一生从不去声色场所,最得意的儿子要娶一个青楼女子,不要了他的命才怪。

“这是葛筠自个儿的事情,能顺手一帮你就顺手了!”他跟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