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那被唤作长公主的夫人脸色僵硬, 脸色通红, 额头冒着细汗, 先与她解决着三急之事吧!我上前对她说道:“长公主随我来!”她与我点点头, 我领着她往前走,她那环佩声在急步之下, 声音碎乱。领着她去了我的办公室, 里面有休息的地方与独立的净房。

我在外面等她,顺便抱了抱我家儿子, 如今我还是他的饭袋子,我到哪儿都得带着他,两个多月的小人儿, 好似已经认得人了, 我刚将他抱在手上,他咧开他那无齿的嘴巴咯咯地笑起来。

跟着长公主的那个姑娘走到我身前道:“这是您家的公子?”说着她开始做鬼脸逗弄我家蕴哥儿。

“是啊!”

“好讨喜的小娃娃!”她说道:“这小脸真好看!”她戳了戳蕴儿的脸,她的小圆脸上一双杏仁大眼笑得眉眼弯弯, 皮肤白皙, 未有一丝脂粉, 与其说我家儿子讨喜, 倒不如说她更讨喜。

我瞧着她可爱, 就让她去凳子拿个布偶过来, 她逗弄这蕴儿的视线,小家伙眼神跟着她转来转去, 一个高兴就蹬腿挥手,小家伙手上的金铃铛响声清脆。我俩虽然初次见面, 却顿觉投缘。

这个时候那长公主从里面的净房出来,我瞧她脸色已经恢复了正常,四十多岁的年纪,一身提花锦缎夏装,法令纹略微下垂,不苟言笑,是一位不太容易亲近的妇人。

我将孩子交给听雨,对着她认认真真地行了个礼道:“妾身常门张氏见过长公主殿下!”方才那位女官,已经告诉我这位是当今圣人的胞妹,长宁长公主。

“免礼,多谢少夫人!”她话里是对我道谢,眼神却是上上下下地打量,我细思,从未与她有过任何实质性的接触,她为何对我如此?

虽然我心中纳罕,嘴上却说道:“举手之劳,殿下客气。”

“娘亲,少夫人家的孩子着实讨喜!”公主家的这个小姑娘倒是知情识趣懂得活跃气氛。那姑娘拉着严谨板正的公主,到我家娃娃面前,听雨屈膝行礼。

长公主点了点头,对她家的姑娘说:“你既喜欢她,何不赠个物件于他?”即便是说出如此温情脉脉的话,这声调却未变。

那小姑娘恍然大悟,她撩起自己的袖管,那白嫩的手腕上面有红线串着的一个玉葫芦,作势要解……

我连忙上前道:“殿下,这如何使得?”

“孩子的一番心意,不必推辞!”长公主说道。这姑娘已经将那玉葫芦系在我儿的手上。娇憨的脸蛋看向长公主道:“娘亲,是不是很好看!”长公主点头,可以看出这姑娘很是娇宠。

“我这一急已解,今日见靖国公府与护国侯府的女眷都在这里,不知道是何缘故?”长公主转头问我。

“我与好友一起开了这家铺子,请了舅母他们过来捧个场。”我边说引着她们母女俩出去。

长公主笑着说道:“原来如此!”

到了回廊那里,她与两位舅母落座,她家那个小姑娘已经跟着三姑娘混在一起,到餐台上拿起了点心,她倒是个有心的丫头。端过来给长公主道:“娘亲,阿茹说这点心自己爱吃什么自己去取,我给您拿了几个过来,您尝尝!”

长公主嘴角微翘问道:“这是个什么吃法?”我听着大舅母和二舅母与她细细地解释。解释过后,长公主站起来到餐台上倒杯茶水,又用碟子取了一块瓜果,回来与舅母说话。

“公主什么时候回的京城?”我听舅母问她。

“才回来半个多月,想着那桶鼓山的桂花,就回来了。”如此不苟言笑的公主,居然还是个文艺中年,实在没想到。

“驸马的身体可好些了?”

“还不是那个老样子,时好时坏,夏日好些,冬日差些。”她说道:“倒是你们一别两年,还是老样子,妯娌依旧如此要好。”

“咱们家里简单,婆母又是个爽快人。她也是个面团性子,由着我。”大舅母说完转头看了看二舅母。二舅母莞尔一笑道:“嫂子面面俱到,我是享着清福。”

“你这外甥媳妇倒是透着骨机灵劲儿,没想到常远还有这等福气,如今连儿子都有了。三娘福薄,地下有知,未能享到这媳妇的福。”长公主悠悠一声长叹道:“当初我与她,便是如她俩一般。”说着她指了指正在说话的俩个小丫头。

“三娘定然欣慰,你可不知道,这几个月很是热闹……”大舅母开始说起定西侯府的那些子事儿,当长公主听到清河郡王被常远打了的那一段,她看了我一眼道:“清河的眼光倒是上去了,我一直以为他就喜欢那些烟视媚行的女子。要是你这外甥媳妇未嫁,给那小子倒是不差,兴许能管得住他。”这公主说话好随性,我是已婚妇女,这样的玩笑不好开吧?

被她打岔了一下,大舅母继续接过话题往下说,听到莫氏假造算命之言,长公主冷笑道:“当初我就跟三娘说,常平这个人不是个好东西,那莫氏在未出阁前就该对他有意。实在该死。偏生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违抗不得,却是害了三娘的命。”

听上去这个公主是我那嫡亲婆婆的手帕交,我拿了一杯茶靠在廊柱上,耳朵里听她们叙旧,眼睛看着远处的城楼,边喝茶,边听她们说着旧事。这个地方合该是给女人们聊天解闷的地方,她们逗留地比我想象的要晚,夕阳西下的时候,各家车子在门外等着,我送她们上了各自的车,与她们一一挥别,等我转头想要回自家车子的时候,听见一个声音:“燕娘!”

对于突如其来出现的常远,我略带惊喜地道:“你怎么过来了?”前世公司大厦,下班时分,总有男子在那里等着下班的姑娘。偶尔有些钦羡,总在那时觉得自己乃是钢铁打造的女人,甩甩头就将这念头赶走。今日被如此对待,当真尝到了如此的甜蜜。

“你把孩子喂饱了,我有个地方要带你去!”他在我耳边说道,说着帮我理了理发丝。听他的话,我到车上给孩子喂了个饱,他将孩子交给了听雨,让她先带着娃娃回家去。

他带着我踏上了另外一辆车,我瞧着他神神秘秘的,一时间好奇心起来,过去挽着他的臂膀问:“这是要去哪里?”

“到了便知道了,何必着急?”他卖着关子,不说就不说了,既然别人如此细心准备,我非要提前揭开谜底也实在不领风情。

“今日见了长宁长公主……”我将今日见到的这位公主与他说。

“我娘儿时曾经去宫中与她作伴过一段时间,两人感情甚好。大周的皇家,你是知道的,生怕外戚专权,又怕权臣夺权,但凡皇亲国戚个个看管的极严。幸亏长公主嫁的是当年的文渊阁大学士家的二爷,这位驸马十六中探花,比你那干弟弟还小,虽然才华卓越,却身子骨不好。要不哪里会尚主?两人倒是本朝公主中难得的伉俪。只是驸马到底身体底子不好,子嗣上艰难了些,只得了一女,疼爱地如珠似宝。可惜我记得前世里,这个姑娘被点去和亲。过去五六年就没了,驸马听闻噩耗,气得吐血一病不起,长公主伤心过度,去了庵堂青灯古佛。”听他说,我心里嗟叹。